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龙吟虎啸般的声音,空旷而嘹亮,所有人都被那声音惊醒。
将军猛然坐了起来,侧耳倾听,发现在不远处的北边,隐隐有光线闪烁,那声音似乎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老人揉着睡眼惺忪的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往北方望去。
“军爷,那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恒月城所在地了,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那里可是有好多神兽,都会吃人的,你们自己去吧,我们爷孙俩就不去了。”老人似乎有些无奈和恐惧,喃喃地说。
“怕什么,是怕我们不给你钱吗,都到这了,这一路上你们爷俩都安然无恙,这回也不会有事的,况且你已经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不是也没事吗?”将军一反常态,竟有些严厉地劝老人。
老人一脸无辜地叹气,摸了摸孩子的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将军提高了嗓门,就像身边有千百个兄弟一样,大声说道:“兄弟们,看到前面的那些光了吗,那就是紫虚人的圣地,那里有着无尽的力量在等待我们去攫取,我们拥有了这力量便能镇压一切反抗,到那时候,帝国将变得强大无比,我们的统治将延续万年,我们的子民百姓会因为我们今天的骇世之举而感到无比骄傲,我们将永远被铭记,被写入我们黑泽人的光辉史册,被万世所敬仰。”
将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拔出宝剑高声呼喊:“兄弟们,跟我来!”
这一路上,老人见过将军哭泣,见过将军生气,见过将军无助和绝望,见过的都是将军沉稳严肃的一面,可还没见过将军如此亢奋。
看着前面三个人狂奔着,老人似乎明白了,这些话不是完全是跟那两个活着的士兵说的,更多的是跟那些埋骨在这荒漠雪山的士兵说的。看到太多的绝望眼神,看过太多的无奈,看过太多的血肉模糊,老人不禁为这个异族的年轻人落下感动的泪水。
翻过一道高耸的沙梁,举目眺望,在一个山谷形状的宽阔地面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
宫殿四周有某种灵气环绕,飘飘缈缈,亦真亦幻。一声声空灵飘忽的呼啸就是从那宫殿里面传出来的。
老人吃惊的看了一眼将军,喃喃说道:“军爷,这……不是这样的,我见到的跟本不是宫殿啊,是一头头猛兽啊,我们刚过来就被吃掉了几个兄弟,这……这不对啊,太奇怪了。”
在他旁边的小孩也指着那闪闪发光的宫殿问:“爷爷,那是什么?”
“呃,那里……那是野兽住的地方,就像咱们村寨经常出没的沙狼,会吃人的,你害不害怕?”
“不怕,长大了我要练武术打坏人,打吃人的沙狼。”
“呃,……你要好好学认字读书,不许学这些打打杀杀的。”
爷孙俩聊天的功夫,众人已经来到了宫殿近前,这沙漠的夜晚,寒气逼人,但在宫殿的旁边竟然有一些灼热的感觉。
将军踏上门前的台阶,踩在上面,宛如踩在滚烫的沙子上。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无任何陈设,空荡荡的让人感觉寂寥,只有几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房梁。
一个士兵用手去触摸柱子,强大的暖流席卷全身,让人感觉舒服到了极致。
士兵看了看手,手上竟然留下了几缕金色的光。几个人都被这神奇景象震慑到了。
突然一声空灵的呼啸叫醒了众人,那声音来自宫殿的穹顶。抬头看去,有七只形态古怪的动物形象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首尾相接地转圈。
那声音就是从一个形似猿猴的神兽嘴里发出的,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久别重逢的哀怨,似如遇知音的倾诉。
其他的神兽看上去是死气沉沉的,但这只神兽却如同有了灵魂,竟然可以舒展双臂,像是在索要一个怀抱。
突然,将军胸前金光一闪,一块石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兀自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转。那只神兽竟缓缓地从穹顶之上移动下来,发出一声急切的呼啸,慢慢变小,钻进了石头。
石头在空中旋转地越来越快,最后凝聚成一道利闪,金光爆发,闪得众人连忙用胳膊挡住眼。
当众人睁开眼时,金光消失了,石头也消失了,宫殿开始慢慢地淡化,金光消退,暖流也在消退,最后彻底消失。
众人站的地方是一个沙丘,寒气袭来,冻得众人都纷纷打了个冷颤。只是在石头旋转的位置下方,一只拳头大小白头红脚的猿猴,虚弱地趴在地上,嘴里哼唧作响。
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将军便无声的将猿猴放在手里,用装摄魂石的木盒装了起来,放在怀里。
“将军,这是什么,刚才发生的甚是奇怪啊!”一个士兵好奇的问。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这里发生的一切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胆敢说出一句,小心有性命之忧。”将军用极其威严的语气命令着众人,包括老人孩子。
“好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启程返京。”
将军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先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所有人都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将军,见将军躺了下来,也各自找休息的地方去了。
东方破晓,晨光乍现,磅礴的荒漠日出,美如一帧浩荡的历史卷轴。微凉的轻风吹拂在将军坚毅俊秀的脸上,将军从没有睡过如此的安稳,嘴角还留有一丝浅薄的微笑。
不远处,一个士兵和甲沉睡,脸上竟有一只小小的蜥蜴爬动,但士兵并没有苏醒。另一个士兵手里握着刀,放在胸前,保持着警觉的状态,翻了个身之后猛然坐了起来。
揉揉眼睛,巡视了一圈,猛然察觉到那里不对劲儿,赶紧去唤醒还在沉睡中的将军。
“将军,不好了,那老头和小孩不见了!”一声急切地呼喊让将军苏醒起来。
“急什么,可能老头带着小孩撒尿去了吧。”将军有些不耐烦地迷瞪着双眼。
“我们的食物和水都没了,撒尿不会带着这些东西走啊。”
“什么,食物跟水被拿走了?”这一句话让睡眼惺忪的将军瞬间睡意全无。
“这个老不死,竟然把我们丢在这了。”一贯沉稳淡定的将军也暴躁起来,甚至爆起了粗口。
“去把小亮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将军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前胸,发现怀里的东西还在,粗粗地出了口气。
“喂,小亮,快起来快起来。”士兵急切地晃动着那个叫小亮的士兵,但怎么摇晃都没反应。
脸上的小蜥蜴被惊吓到,快速钻到了小亮的衣服里面。
“将军,小亮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士兵发现小亮已经断气多时,脸色惨白,双目无神,急地一下哭出声来。
将军急忙过来,看到小亮已经死去多时,默默地单膝跪在地上,嘴里默念着什么。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士兵哽咽着,默默地挖着沙地,默默地将小亮掩埋。
“哭什么,帝国的勇士是不畏惧任何艰险的,失去一个兄弟又算什么,为国家捐躯是他们的荣耀。”将军嘴里倔强着,眼角却沁出了液体。
将军拍了拍士兵的肩头,转过头,有些失落地说:“走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要去管他了,他累了,让他睡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朝阳的方向狂奔起来。
士兵拍了拍刚刚堆起来的土堆,嘴里喃喃自语:“他才二十岁啊,还没有碰过女人……”却发现将军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日渐西沉,已经在荒漠中摸索了三天的将军和士兵在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向导没有生存经验的情况下,都已经到了体能所能承受的极限。
两人瘫软地躺在地上,将军嘴里不停地自语着:“帝国的勇士不能倒下……”
士兵看着西边壮美的夕阳,眼前出现了一挂瀑布,面带微笑地伸手去触摸,嘴里无力地说着一个字“水”。突然手臂落下,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
将军眼神迷离地看着东方,看着家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发红发紫,还挂着一些细小的沙粒。
眼前突然看到一个仙女缓缓地走近。走到近前,用手端起他的脸庞,微笑着不说话。将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你是谁?”
仙女依然微笑着,良久之后嘴角微微开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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