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我很久没回来了,也是刚刚才听说陈峰的事,然后就看到你……听到你这个情况……”
“哼,我不用任何人可怜。”女子缓缓站起来身道。
“不是,我不是可怜,我只是……”
“我走了,你别再跟来!”
“阿萱!”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嘶哑的叫喊声,给这个宁静的夜又徒添了几份不协调,继而出现一个老妪的身影,蹒跚着向这边小跑过来。
“爸,你……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萱,算了,你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他们想给你早就给你了,只怪我一时财迷心窍,想着这个高额的利息,哎,算了,算了,我们……”说道这,女子的父亲便一直咳个不停。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笔钱要回来!”女子坚定地说道。
“阿萱,其实只要你能平安开心地活着,对我来说,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你妈走的早,我身体又是这个状况,一点都没尽到父亲的责任,让你小小的年纪还没上大学就辍学打工,我愧对你,也愧对你妈!”
女子听到父亲的话又无声地淌下眼泪来。
“阿萱,我这种身体状况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万一有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知道吗!”说到这女子的父亲发出些细微的啜泣声。
“爸,不会的,我会让你长命百岁,你记得上次那个医生说的吗,现在有一种进口药,长期服用对心脏的疗效很好,虽然贵了点,但只要对你有用,哪怕再难我都会想办法,爸,你放心,我这就去把钱要回来,你等我、等我!”说完女子擦了擦眼泪又要往陈峰家赶去。
“阿萱,你回、回……”老人极力想拉住女子,却忽然眼前一晕倒了下去。
“爸!”女子与彦哲同时一惊。
“快,马上送你爸去医院,我回去拿车,等我,我马上回来!”彦哲急忙回去开了家里那辆电动三轮车,甚至都没顾得上家里人的问话。
路上女子边抚摸着她父亲的胸口边催促着彦哲,约50分钟的路程,让彦哲觉得这是迄今为止他走得最为漫长的路。到了医院,他帮衬着挂号、跑进跑出,外人看来,还以为这是一家人!
经过心肺复苏,老人逐渐恢复了意识,这让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医生告诉女子,老人的心脏有严重的问题,刚才那种情况,属于梗塞性的病变,医生告诉女子,让其父今晚住在医院不能回去,以免再次发生危险,并要求其在医院起码疗养一个星期。
“医生,我没事,不用住,阿萱,我们现在回去……”
“爸,不行!”女子一把拉住想要从床上起来的父亲,回头对医生说道,“医生,听你的!”
“那你先去办个住院手续,预缴5000的费用。”医生道。
“何必……我真没事,你,你是浪费钱!”老人家略带无奈地说道。
“爸,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在医院待上一个星期,养养身体,否则我是真不放心,万一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而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说道这里,女子不忍再说下去。
“可是,这么多钱……”
“爸你放心,只要你身体好,什么都没关系,你先等会,我去取钱。”继而对彦哲说道,“大哥,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爸,我很快回来。”
彦哲迟钝地点了点头。
老人以为彦哲是女儿的朋友,开始跟彦哲闲聊起来,他告诉彦哲道:“林萱——也就是我女儿,是个从小非常懂事但同时是个非常不幸的人,她妈妈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从此就剩下我跟女儿相依为命,但我的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在阿萱读高中那会,我这身体是越来越糟,单位的工作也辞了,每月领取点低保补助,有时做点零时工补补家用,那时候阿萱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以当时的成绩来说,考个重点大学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的事,但她见家里这么个情况,决定不想再念下去了,说读完高中就出去打工养家去,学校的老师来找过我很多次,让我劝她一定要考大学,我也好几次劝她,我跟她说,就算家里再难,也要让她完成大学学业,可这孩子从小性格坚忍倔强,无论我跟老师们怎么劝她,她还是不同意,后来见我们实在烦她太多,她也勉强答应了下来,可从那时候起,她的成绩就开始下滑,我们知道她这是故意的,想用另外一种方式跟我们说她就是不想再读了。到后来我们实在拗不过她,答应了她辍学的要求,她现在一天打两份工,都是为了我,可惜了阿萱大好的青春年华都白白浪费了。”
彦哲听后内心唏嘘不已,再次升起一股怜悯之意,也对这个叫林萱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与敬佩,比起现在大部分的“新时代女性”,那些衣着亮丽,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高谈阔论,各种看上去高端的女子,像林萱这样的人更让彦哲觉得魅力不凡。而且她虽然穿着普通,也未化妆修饰,却仍然难以掩盖那张秀美的脸庞以及透露出的不一般的气质,这在农村的圈子中是不多见的,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拟的。
“叔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多想,有这么好的女儿你应该感到幸福,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你把身体养好,这样你和你女儿负担就都小了,所以你要好好配合医生积极治疗,积极调养。”
彦哲不经意间把手插到了口袋里,才发现原来袋子里还有刚才爸妈给的1万块钱,一个莫名的主意忽然涌到了彦哲脑海,他甚至还来不及去分析,便从1万块钱中抽出了两千,偷偷地塞到林父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口袋里,过了会儿林萱办好手续回来,彦哲便要离开了,她叫住了彦哲,说要送送他。
夜,独自沉静,医院两旁的水杉轻曳着身体,两人走在宽阔的道路上,谁都没说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走着,最后还是林萱先开了口:“我叫林萱,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我只是举手之劳,怎么样,我家的小毛驴速度快吧。”彦哲微笑道。
林萱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出来,彦哲这时才发现之前那么一个充满固执、倔强,又带点不幸的女人,笑起来是那么甜美与爽朗,就那么几秒钟,彦哲的神经木了木。
“那你们,在医院好好养着,我们……回见……”彦哲收回之前的神情道。
林萱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想再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彦哲也想再说点什么,也欲言又止。就这样,两人相互告了声别,彦哲骑着他那头“小毛炉”慢悠悠地回家了。
其实,彦哲是希望真正认识一下她,至少应该留个联系方式,却不知什么心作祟终究没有开口,而她呢……她又想说点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彦哲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心中百感交集,先是陈峰的经历与转变让彦哲深感惋惜,再者是林萱的境遇,让他升起了另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绪,他摸了摸口袋,虽然少了那两千,却让他觉得有种深深的满足感。他知道自己不是烂做好人,虽然自己家里经济困难,但那一幕他根本不假思索,像是一件很顺其自然的事,这是否只是恻隐之心那么简单呢,抑或还有别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因素。通过林萱的这件事情,他明白了生活在当下谁都不容易,有些人为了生活,而有些人只是为了生存。他叹了口气,当下便给陆倩伊发了一条信息:“我考虑好了,决定来上班!”
彦哲又在家呆了几天,这期间他有时会下意识地往窗外看看,想知道林萱是否又会来讨债,而后心里一笑:“这种时候她应该在照顾她爸吧,况且陈锋家的门天天关着,再来硬讨也无济于事。”
告别了家人后,彦哲来到新胜机械有限公司。他先是到人力资源部办了入职手续,接着便来到了车间,简单做了些自我介绍,就开始投入工作了。新胜机械的精加工车间共有两个,所谓精加工车间,就是把粗加工车间送来的初步成型的产品再做细化加工,对技术员的要求水准较高。彦哲虽然没能应聘到质检员的岗位,但初入公司就分配在精加车间也算是一种良机。
彦哲所在的车间员工有30余人,他还没认全。这天一早陆倩伊陪同领导来视察车间,在一番视察后领导讲了些激励的话语便离开了,走的时候陆倩伊特地跑到彦哲的工位前,告知彦哲今晚她想请他吃饭,以报那天的“挡水之恩。”
周围的员工都怀着羡慕的眼光看向彦哲这里,一个高个头身板纤瘦的男子兴奋地靠到彦哲身边说道:“小子,你跟伊姐什么关系?怎么你刚来她就请你吃饭?”这兴奋的神情似乎陆倩伊约吃饭的不是彦哲而是他。
接着又有几个人搭了上来,以一种好奇期盼的眼光等待从彦哲口中听到点爆炸性的新闻,而彦哲被弄得一脸懵然。
“快说吧彦哲,你俩什么关系,她似乎是要约你吃饭啊。”
“不是似乎,是确实,我听得清清楚楚。”
紧着着又是一片起哄声。
“谁不知道伊姐可是咱们公司的司花啊,你们之前就认识吗,难道你们俩是……?”
“对啊,伊姐在公司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请你吃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彦哲算是听懂怎么一回事,这些人就是来撩点八卦的,心里苦笑一声,答了句:“我们没关系,只是之前面试的时候见过一次。”
“什么!见过一次她就请你吃饭,你小子不说实话哦……”
“我真……”
就在一群人带着不挖点新闻出来便誓不罢休的态势之时,车间主任来了。此人名叫李肃,彦哲每次看到他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没见他跟员工开过什么玩笑,不过据同事说李肃做事非常认真严谨,不苟言笑,这样的性格倒与其名字很是贴切。李肃大喊一声,大家全部乖乖地又像小猫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原来这个陆倩伊这么有名气,看来在公司是个人物……”彦哲正想着,李肃打断了他的遐想,把一张零件图交给彦哲,道:“你刚进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问问同事,也可以来问我,总之不要不懂装懂,我们车间是个讲究效率和质量的地方,每次从粗加工车间送来的产品要好好核对图纸进行后道修整,还有、不要给我偷懒!”
“是!主任!”李肃的话果然严肃无比,彦哲心里微微一怔。
又过了会儿,李肃离开了去了另一个车间,大伙又开起了小差。
彦哲正专心地操作着他手中的零件图,背后忽然被推了一下,这一推力道之大,使得彦哲往前冲出去好几个大步,回头时彦哲猛然一怔:“这不是面试那天被撞见在车间里偷盗的——唤作涛哥的人吗!”
此刻的王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像只要发动攻击的猛兽,他左右看了看,便一把抓住彦哲的衣领,摆在彦哲面前一副恶狠狠地模样,众人朝这边看来,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涛哥,不要!”
正说着,又过来一人,彦哲也认出来了,是那个被唤作“达子”的,那天他就表现出一副极不愿意又无法不从的胆小模样,现如今他们见到彦哲,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是那天破坏他们计划的人,随即明白那天是被他玩弄了。达子还在担心这人会不会再去揭发时,那个叫涛哥的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了。
“不要,这么多人……。”
彦哲一把甩开被拉住衣袖的手,坚定气盛地对眼前其道:“你别乱来!不然我把那天你们做的好事说给大家分享分享!”彦哲自然不会被这些人吓住,眼神如此之凌厉。
这位涛哥似乎被彦哲小而强烈的语气吓住了,只是怒怒地看着彦哲,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达子劝其罢手,他才缓缓松开彦哲的衣领。不过真要动起手来,倒霉的还是他们,但他还是给彦哲示了示威,告诉其日后小心点。
“你好,我要刘志达,他叫王涛,我们平时叫他涛哥,那天的事……感谢你没有去告发,希望你替我们保密,我们以后不会了……”这名叫刘志达的人匆忙而又轻声地跟彦哲说了几句好话,便跟着王涛走开了。
彦哲差点就忘了当天来面试时发生的事,没想到冤家路窄在同一个车间。王涛的出现,让彦哲萌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安,他知道以后的日子王涛势必还要再找他麻烦,他到不是怕这样的人,只是自己在这里工作,额外还要去应付这些事情,不免心累,彦哲本就没有打算去告发,第一是他没有十足的证据,只是听到了他们之间几句谈话,要是贸贸然去告发他们如果咬定没有偷东西结果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再者彦哲那天已经阻止了他们,也算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但王涛对他的仇怨肯定是结下了,好在他不敢贸贸然把自己怎么样,那个叫刘志达的,虽然看上去瘦弱胆小,但总算明点事理,接下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单位的宿舍都是6人间的上下铺,而彦哲这边寝室只有两个人,这让他庆幸自己被分到了这一间,而不用簇在人群里,彦哲不喜欢热闹,适当清净的氛围更能为他带来好的心情跟好睡眠,虽然他知道日后寝室肯定还会被塞满人,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傍晚时分,原本清澈的天空骤然暗淡了下来,天空中浮隐着几团黑云,似乎老天将要给大地来一次冲刷。而另一头,陆倩伊已精心打扮好,正坐在本市一间大型的餐厅——唤名“阿尔法”的地方等待着他。
陆倩伊不记得已经多少时间没有主动约男的一起吃饭了,追她的人很多,平时都是男生约她吃饭,而她这次主动约彦哲,对她来说是一件新鲜事,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请彦哲吃饭,难道只是为了当天彦哲为她挡了一下水吗,亦或是其他?她不清楚,此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二楼的窗边,等着将要赴约的那个人,而那人不久便浮现在眼前——撑着一把短柄伞,正往餐厅走来。
此刻,她看见他停下了脚步,在餐厅不远处的地方,正对着一个老伯说起了话,这引起了她的好奇——
一个推着三轮车准备回家的老伯与一辆快速通过的电瓶车擦到了,一个身材肥满的妇女从电瓶车上下来,对老人数落了一番,似乎是电瓶车的责任,但那妇女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老人也不说什么,微微低头说了声抱歉,此时雨越下越大了,老人没有雨具,也不想再耗下去,那妇人见老人不说什么,再看看自己的车子也没多大的损伤,况且吵架她也占了上风,便也不想再耗下去,“心满意足”地顾自己离去了。
彦哲叫住了老人。
“大伯,你这些萝卜怎么卖?”彦哲问道。
老人眼睛闪过一道光芒,道:“7毛,7毛一斤。”
“这些,我全都要了……”彦哲笑道。
“你……你全要了?”老汉不敢相信,激动道。
“嗯。”
“这些,一共15块5,你给15块吧”,老汉激动道。
“好!”
老汉收过钱,连连向彦哲道谢,三轮车踏出了几米远,还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彦哲早已消失在街上了。
看到美丽优雅的陆倩伊端坐在窗边,彦哲心里微微一怔,显然是被这样的气场震慑到了,连脚步都变得有些迟钝,陆倩伊对彦哲微微一笑,彦哲紧张地不敢正视她的脸。
“怎么傻站在那儿,过来啊。”陆倩伊道。
“对不起来晚了,好大的雨,路上都堵着了,公交车跑得慢……”说话的时候彦哲还是不敢在盯着陆倩伊看太久。
“没事,我还不饿……”陆倩伊婉尔一笑道,“这是……萝卜?”陆倩伊指了指彦哲手里的袋子。
彦哲木讷地点了点头。
陆倩伊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我第一次见跟人吃饭送萝卜的……”
彦哲显得有些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既然买了,咱们就吃点吧,别浪费了,剩下的就当送给我拿回家好吗!反正我想那位卖萝卜的老伯都乐开花了吧。”
“你……你看到了?”
陆倩伊笑而不语,让服务员把这些萝卜分成两份,一份现场烧来吃,一份准备拿回家。
“怎么样,车间的工作还适应吗?”
“挺……挺好。”
“怎么样,质检员的岗位没有得到,是不是有些失望?”
“那天确实有些失落,不过我刚毕业,经验尚浅,落选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正如那天我跟你说的,咱们是个大的集团,有很多的分、子公司,名下有机械制造行业,酒店、房产行业,这么多年从机械公司升任到集团高层的比比皆是,董事长陈立新原先就是做机械行业出身,所以对机械板块最为看重,只要你足够努力,我相信可以爬得很快。”
“谢谢伊姐……”
“我确实比你大两岁,不过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伊伊也可以。”
“好……”
“对了,你那天说质检员最重要的是道德风险,怎么会这么说?”
彦哲想起了王涛等人偷盗的事情,但眼下这个场合他还是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只会产生更大的矛盾,便支吾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那天我就是那么想的……”
“好吧,谢谢你那天帮我挡那一下子!”
彦哲脸微微一红,挠了挠头道:“哪……哪里。”
彦哲在某些关键的场合、特别是一些突发性场合,总能凸显出较强的语言能力。一旦遇到那种场合,彦哲便能自然而然的急中生智,所做行为也让人刮目相看,但平时的彦哲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特别是跟陆倩伊这么漂亮、又大方得体的女生吃饭,别说讲话,连抬头看都不敢看太久,只是附和着陆倩伊的话题回应几下,那碗萝卜已被他吃了大半。
学生时期的彦哲喜欢把思想付诸纸上,在纸上他可以洋洋洒洒。古往今来很多文人墨客,纸上的语言能力一流,但离开了笔墨,却也变得不会说话了,彦哲自认为没有大作家的才气,却得了他们的毛病。
陆倩伊也算是“颇有见阅”的人,父母给她介绍的男生约她时为了表现自己,总是夸夸其谈,个个都跟半仙一样变现得无所不知。此刻她看着不会找话题主动聊天的彦哲,心里竟然萌生出异样的感觉,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特别是刚才彦哲那种恻隐之心,更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心地纯良之人。知道彦哲从小生活在农村,陆倩伊便让他讲述一些农村的生活,这下终于打开了彦哲的话闸。这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农村人的陆倩伊来说听来都是新鲜事。
欢笑的话语在时间的滴答声中悄然而过,夜悄然来临,虽然陆倩伊说请彦哲吃饭,但彦哲觉得让一个女的付钱总归不太好意思,刚要从口袋里拿钱出来,陆倩伊早已经把几张百元大钞往桌上一放,道:“我们走吧。”
“还……还没找钱呢!”
“不用找啦,走吧。”
“太浪费了吧,不行……服务员!”
服务员过来瞥了眼彦哲,心里咒骂了一声:“土包子!”
彦哲把找回的零钱往陆倩伊手上一塞,道:“这钱还能吃好几顿早餐呢。”
陆倩伊再次笑笑,道:“你陪我散会步吧。”
华灯初上,两人走在闹市的街头,走在霓虹灯遍布的大都市,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溅起那飞散的水花,彦哲一把拉过陆倩伊,速度就像那天为她挡水那么快——
陆倩伊抽回还被彦哲握着的手,低了低头。
“对……对不起,我……”
陆倩伊收回手笑笑道:“我们回去吧。”
陆倩伊是开车来的,她告诉彦哲她家跟公司是同一个方向,可以捎他一程,彦哲看到她开的是一辆奔驰车,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脸庞,彦哲偷偷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陆倩伊——夜色下,那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了些许红晕,如徐志摩诗上写的:正是那一幕低头的温柔,是如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一刹彦哲被迷住了——
“我把你在这里放下,你打个的回公司吧,反正很近了。”
“好嘞!”
反光镜里,陆倩伊看到彦哲走到一旁的公交站台……
夜、如此柔美,城里的灯光交叉闪耀,就像觥筹交错的酒杯在相互碰撞,彦哲的朴实、善良,让陆倩伊升起一股喜爱之感。对比围绕在她周围追她的那些富二代,她反而觉得彦哲更具有吸引力。在这个戾气繁重,金钱至上,享乐至上的社会,彦哲对于她就像一抹新鲜的空气。
回到家中时,看到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倩伊也坐了过去。陆的母亲叫方媛,对这个女儿关怀备至,起身去榨了杯新鲜的橙子放到女儿面前,父亲是当地一位较有名望的企业家,与陆倩伊所在单位的董事长更是很好的朋友关系,同时也是新胜机械原材料的供应商之一。从小到大陆倩伊都过得无忧无虑,在父亲强大的经济实力及关怀下快乐地成长,因此造就了陆倩伊大家闺秀的气质。陆母在家做全职太太,个性温和,陆家的一切都由父亲陆建国说了算,相对而言,陆建国就比较强势一些。对于女儿,陆建国希望能为她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在他眼里,门第的观念还是很强的,与陆建国打交道的人,也都是些社会上的精英人士,总是时不时地有向他介绍能与其女匹配的成功男士或是富二代官二代,陆建国好几次看着心中欢喜,也曾不止一次地在女儿面前夸谁的儿子有本事、人又好之类的话,目的就是想为女儿找个有钱有势的丈夫,为自己添一个乘龙快婿。无奈女儿个性鲜明,不管他怎么说,她都笑笑了之,或者不欢而散。但不管怎么样,陆父都希望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他看来这是对女儿好。如今的社会都讲究门当户对,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门当户对可以免去很多后续产生的矛盾,一切都会很和谐,而如果找一个实力悬殊的,日后免不了会发生很多磕磕绊绊,毕竟现在都是金钱主义至上,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拼命的想赚钱,甚至投机取巧磕破头都要往上爬的原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建国认为,没有钱的人只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自己堂堂一个企业家,绝不会让女儿往低下的生活走去。
但一切都以金钱作为主观因素来衡量,这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文明的退化?
此时的彦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谁不着,陆倩伊的漂亮、大方、知性,宛如一个天使,她的音容笑貌在彦哲脑海挥之不去,许久许久,彦哲这样看着窗外那一抹静静的月色,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那个,叫林萱的……对,还有她父亲,不知道怎么样了……”彦哲忽然想到那天的场景,渐渐迷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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