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头尔！”
杨浩轻飘飘地道出三个字，手一挥：“杜兄已知杨浩来此之意，可愿出手相助？”
“秦王不怕某告知老冯？”
杜如晦促狭一笑：“这可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
杨浩如同听到天大笑话一般，放声大笑：“杜兄若有心助隋，何至于到今日也不屈服？”
“某反的乃是杨广，并非他人……”
杜如晦的笑声渐渐停止，郑重道：“杨广一日在皇位上待着，某一日不降。”
“然老冯却让暴君执掌天下，你我虽目的不同，却也算得上同仇敌忾。”杨浩道。
杜如晦微微摇头：“某不甚明白，秦王麾下兵马皆无，如何上位？”
“杜兄只需告知，帮或不帮？”杨浩不答反问。
杜如晦陷入了沉思，端起的酒盅又缓缓放下，面色略带几分凝重，紧紧盯着杨浩，却不言语。
监牢内的气氛陷入了沉静，双方都在对视着，默不作声。
足足约莫半刻中后，杨浩一口将酒饮尽：“罢了！杨浩已知杜兄何意，权当今日未曾来过。”
“某劝秦王一句，而今非弑君之机……”
杜如晦重新躲在了黑暗中，又将身子蜷缩在角落内的杂草地铺上，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杨浩一人将坛子中的酒喝了个净，满身酒气，略有微醺的站起身，连饭菜与饭盒都没收拾，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监牢。
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又在乌云笼罩，凌晨时分方感受到秋衣渐浓。
那几名方才喝酒的狱卒躲在角落内交头接耳着，瞧见杨浩从牢狱内走出，纷纷上前作揖行礼，奈何，换来杨浩无视的反应。
眼睁睁瞧着他消失在黑夜中，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返回牢狱。
这一夜，过的很微妙。
乌云在高空盘旋了整整一夜，后来风都变大了，却依然未见半点雨滴落下。
直到翌日，泛着光晕的旭日爬上东方天际，晨曦朝霞穿透渐渐退散的云层，倾洒而下。
呜——
震天的牛角号于东都城外的大军营寨内吹响了，足足十几个号角架在辕楼上，号角刺耳。
数十万兵马汇聚在空旷大地之上，手持矛枪兵戈，极目四望，皆是黑压压的人群，高台上的兵卒挥舞着大纛旗，号令全军。
李靖几乎彻夜未眠，早已收拾停当，全副武装，神色凛厉地巡视着全军上下。
今天，是大隋四十万兵马，西出函谷关，征伐长安的日子。
“陛下来了……”
程咬金、罗士信等人一群副将相伴李靖左右，隔着老远，便瞧见身着龙袍的杨广从远处赶来。
已是七月末了。
初秋微风习习，旌旗时有时无的飘荡着。
崭新的马蹄铁更换好了，齐全的马镫装备好了，刀枪剑戟磨的发亮，四十万战士的眼睛充满杀气。
身着龙袍，腰缠束带，双脚着赤舄，杨广一步步踏上高台，眺望四周，不怒自威的气势彰显无遗。
“陛下……”
李靖两手抱拳，躬身作揖道：“四十万兵马整顿完毕，随时可挥兵西出。”
“好啊！”
杨广心情明显荡漾的很，两手把着望远来来回回查看着，满嘴虬髯笑着咧开：“四十万大军，兵发西出，宛若朕壮年灭陈一战。今日之隋，乃天儿一手创下，尔等朝臣，亦为天儿之选。此战……攸关大隋国威，诸位将军，朕便在此等候捷报了。”
“末将宁死不辞……”
李靖、罗士信、张公瑾、屈突通等十几名将领唰地一甩铠甲，抱拳应声。
“时辰不早，开拔。”
杨广振臂一呼，悬挂在高台之上的一面巨大铜锣当啷一声敲响。
以李靖为首的诸多将军迅速分散，分布四面八方的战鼓擂动起来，一匹匹战马踏击着地面上稀疏的落叶，回旋集结，乌压压向西而去。
暑气未尽，秋意渐来，天高气爽，凉风夹着一丝丝燥热，拂的人心旷神怡。
杨广两手撑着高台栅栏，笑吟吟地望着四十万大军依次离开，粮草辎重，战马军旗，宛若地龙羽鳞蠕动。
一个月了。
从上次歼灭瓦岗至今，大隋东都整整一个月都在休养，如今民心焕发活力，全军上下士气高涨，正是出征的最好时机。
杨广要在春节之前，将这九州四海安定下来，要将大隋的乱世，彻底结束。
“陛下，不让小神人随军出征吗？”
常年伴随皇帝左右，到底还是老太监能看出一些异样。
“四十万，纵然是四十万头猪，也能将长安城撞的四分五裂，况且这是四十万大隋精锐……”
杨广笑呵呵地一挥手，目及西方：“天儿自有想法，何须朕的干预。”
“小神人行事速来异于常人，此为不假，只是……”
老太监语态斟酌着，缓缓道：“长安终究还先皇创隋之地，陛下视小神人为储君之选，如此事关祖业京畿之地的战事，老奴以为……小神人应当走上一遭。”
“自江都之变后，天儿便告诫朕，李渊乃大隋首患，口口声声念叨至今，他心中应当明白，朕就不去打扰了。”
杨广似乎心思凝重的长叹一声，缓缓站直了身体，两手后背：“朕老了，若是长安一战可告捷，朕……或当真考量将大隋交于天儿之手，朕做一做太上皇，也好安享这天伦之乐。”
“陛下……”
老太监听得两眼一抖：“皇室宗亲繁杂，只怕……有些人会拿小神人的出身做文章。”
“何人敢？”
闻言，杨广勃然大怒：“天儿乃朕之子，克继大统，理所应当，况且……没有天儿，朕与大隋早已命丧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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