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似乎很受用娲皇大人的称呼，嘴角上扬，双颊露出两个浅浅酒窝。
像遗落凡尘的少女。
身上压根没有那种属于至高神祇的气息，冷漠无情，坐忘时空。
她眼角间淌着笑意，在纪鸿身上打量着，
“虽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窃取了我本体降临神像间的本源，但你确实是我所知，大荒天地最为特殊的后天凡俗生灵。”
“以凡俗之躯，比肩神祇！”
“而且走出了一条不同于神祇体系的修行之路。”
像女娲这种先天神祇。
一般都不会去关注凡俗生灵。
她们甚至是随便睡打个盹，都是万载，数万载的功夫。
而凡俗中，最强悍的生灵，寿元也不过千。
等醒来时，凡俗的生灵换了一代又一代，甚至有些种族从诞生到灭绝。
就在这一觉之间。
唯有让她感觉到奇特，或者身怀大气运的人族，能通过大祭，沟通她的意识。
让她一缕意识苏醒过来。
赐下神恩。
譬如大燧，伏羲这些人族圣贤者。
但即便是聪慧如大燧这些人族，其思想依旧是跳脱不出大荒天地，对于神祇有着本能敬畏。
难以为人族这些凡俗生灵开辟出一条独特的路。
也就无法改变人族的命运。
到最后，女娲也就懒得再去管。
干脆沉眠混沌太虚，意识遨游亿万寰宇世界。
极少再关注大荒人族的变化。
这段悠久的岁月里，她好像也就只接引了一个人族。
一个叫做烈山神农氏的憨厚小伙。
直至纪鸿的出现，再度吸引了她的注意。
早些年，她只是发现纪鸿每年都以不知名方法，窃取神祇本源中的道则。
没太在意。
而这一次。
她竟发现，纪鸿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凡俗的桎梏，成为一尊堪比神祇的存在。
而且体内并没有其余神祇的神血，或者吞噬什么神性物质而蜕变的。
他走出了一条新路。
这也是女娲一缕意识苏醒，将他接引到娲皇宫缘故。
闻言，纪鸿身躯一颤，心情沉重起来。
但转即就恢复正常。
看来仙道体系的痕迹。
难以瞒过如女娲这种立身于无穷神祇之上的先天神祇。
那么，问题来了。
女娲的立场又如何呢？
她本身为先天神祇，会接受一种颠覆神祇体系，阶级的存在诞生吗？
接受仙道的存在，等若于推翻了她本身所属的神祇体系。
想想似乎不太可能。
但不接受。
那么刚才女娲说话的语气方式，应该不是这般温和。
真可谓女人心，海底针。
这句话不仅对凡俗女子适用，对女神祇，同样适用。
纪鸿抬起眼皮，凝视了一眼女娲，收起那副懒散无所谓的笑脸。
再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道，
“娲皇大人，我开辟新路，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尊严的活下去，让大荒亿万人族，亿万万兆凡俗生灵，能拥有掌控自身命运的机会。”
“先天神祇，后天神祇宁有种乎！”
“同处于星空之下，同立身于寰宇大地之上，凭什么神祇种族先天高贵，奴役众生。”
“凭什么我人族，生而为蝼蚁，为血食，为奴隶。”
“我人族先辈亦是生灵，有血性，有斗志，有思想！”
“他们不求长生久视，他们只想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暮而息，子孙满堂，享天伦之乐，这点小小的要求，它过分吗？”
“我想，娲皇大人最初造化第一代人族先辈时，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沦为神祇的血食奴隶。”
一口气倾吐出压藏于内心深处的想法。
纪鸿只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万钧神山。
他的肺腑之言，满腔热血。
也让女娲听得沉默。
以往所有的人族贤者，相比于纪鸿而言，想法都太过于保守了。
包括大燧，伏羲。
这两人只是想让人族变得强大，生活富裕，摆脱血食奴隶的命运。
可不像纪鸿。
敢喊出“神祇宁有种乎”的大逆不道口号。
若他强大，估计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是一种极为颠覆的思想。
哪怕女娲内心也有些不寒而栗。
她正视着纪鸿，眼睛神幽，“你的想法没错，事实上，我也是期待着你们能开辟出一条新路。”
“从最初的大燧，再到有巢，到中央氏，到伏羲氏，可他们都失败了。”
“唯有你，走出新路的一角。”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纪鸿心中的顾虑。
顿了顿，女娲再道，“太古之初，先天神祇应运而生，主宰大地。”
“那时候的大荒天地是彻底混乱，无序，充斥着杀戮，吞噬，毁灭。”
“到后来，我与一些性情温和的神祇，见大荒天地荒凉，便造化了一些生灵，这就是后天生灵的由来。”
“一些神祇也通过各类繁衍方式，孕育了种族，诞生了神族的存在，让大荒天地增添了不少生机。”
“可先天神祇所造化的神族，血脉神异并不能永久延续下去，传承数百代神祇血脉，神裔就会沦为后天凡俗生灵。”
“逐渐的，你所言的阶级就产生了。”
“神祇血脉视凡俗为蝼蚁，肆意奴役，凡俗却无法登天，打破桎梏。”
“这有违我等最初造化万灵的初衷。”
“为此，我还召集了一些挚友，打上了中天神域的神庭，登上了九重天的天庭呢！”
女娲的话，到此戛然而止。
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最终失败了。
不过，纪鸿也算知道了她的立场。
不排斥纪鸿开辟新路，甚至期待。
但应该也不想看到新路彻底颠覆神祇体系。
她所期待的是两者并存。
属于那种理想主义者。
放到蓝星，就相当于傻白甜女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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