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稍稍好了一点,但只能坐着,起来费力。徐磊和七叔聊了一会儿,眼前的问题仍然是最大的吃喝问题,没有吃的喝的,两人都得死。徐磊想起来一件事。
“叔儿,我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可能是我的错觉,饿晕了或者摔晕了,我好想看到一个像孩子的脸。就在上面那缝隙里。”
“孩子?这地方怎么能有孩子?不过在这呆了这么多天,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是不相信的了,蛇室,你和高飞呆的虫屋,还有这里,你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七叔无奈地咧嘴笑着道。
“是啊!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徐磊咽了一口苦水往墙上靠着,此刻他也筋皮殆尽。
徐磊闭着眼睛,脑子却丝毫休息不下来,他一直在串联这些事,这些事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关系,但蛇室,虫屋还有这间沙室压根不在同一个空间,我同样从上一层掉下来,却两次掉在不同的房间里,这栋密闭的建筑里还有别的人,一定有,说不定电话铃声就是那个人打的,还有那包方便面,手电筒,那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是敌是友?
徐磊把头深深的埋进两膝之间,睁眼看脚下,沙子居然在流动!
“快看,七叔!沙子在动!”
七叔起身费劲,斜着眼看耳鬓下面的沙子,头稍微侧一点,七叔的右脸贴近了沙子,“小子,这沙子怎么感觉有点烫?”
徐磊把手放在沙子上面,“嗖”的一下缩了回来。徐磊仔细回忆起他刚摔下来时候的情景,他摸过沙子,是凉的,而且他清楚记得当时还抓了一把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向口袋里抓去,碰到沙子的那一刻,心里打了一个颤。果然,沙子升温了...
“叔儿,沙子确实是升温了,我刚摔下来的时候是凉的,我救你的时候往砖里面塞沙子也是凉的,我记得十分钟之前也是凉的,但现在它怎么这么烫?”
“小子,不好啊,这不是好兆头,容不得我们休息,得赶紧想办法逃!”
“可是,往哪里逃啊?”
“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刚才救我出来的蛇室,一个就是...”七叔用手指指着顶上,“就是你说看到孩子脸的那个地方,那个缝隙是唯一的出路。”
“蛇室我们绝对不能再回去!光是蛇就已经要我们命了,还有那个怪物!”
“可是蛇室我们还不至于暂时饿死。”七叔苦笑着。
“死和未知,我们选未知!”徐磊站起来,往屋顶看着,那个缝隙确实看起来就像人为地把两块砖给移动了位置,斜着有一道缝。
“可是,我们得怎么出去?”徐磊咬着手指甲在沙子上来回踱步思考着,可沙子已经急剧升温,七叔已经烫得躺不下了,徐磊扶七叔坐起来,发现靠近墙角的沙子摸起来没有那么烫,徐磊把七叔安置在墙角边,自己走回到屋顶缝隙的下面,想着怎么才能上去把砖移开。七叔受伤了,眼下只能靠自己,还得把七叔带出去。
徐磊正四下寻摸着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当梯子用,可四下什么都没有,“小子,快看!”七叔微弱地喊着。徐磊顺着七叔指的方向看,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的沙子开始鼓包,四周的沙子逐渐开始往中间聚拢,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吸它们,而且沙子由白色开始发红,“不好!”徐磊跑过去扶起七叔,“叔儿,咱们上不去怎么办?这下面要出来的东西怕是会要我们命!”
“孩子,没招儿了,没别的招儿了,回蛇室吧先,最起码咱待过。”
“可那还有个...”
“我知道,知道,但现在没别的办法,听叔儿的,咱们先暂时安全了再从长计议!”
沙子堆成了山,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像是有轨迹可寻,徐磊透过鞋子都能感受到热流直逼全身,可以想象现在沙子会有多烫!就按七叔说的办吧。
徐磊驾着七叔来到救他出来的那个位置,砖和沙子是徐磊自己砌上去的,痕迹还在那里,徐磊把七叔撂下半倚着墙壁,坐下去现在是不可能了,沙子太烫了。他徒手开始扒拉着周围的沙子,还好,他自己弄的根本就是很松,徐磊此刻还笑自己:“这他妈的要是里面那怪物要冲出来,不费吹灰之力,还挡什么人?”徐磊刚拿下来一块砖。
“它们...它们出来了!”七叔惊悚地喊着。
徐磊蓦回头一看,吓得把手里那块砖扔在地上,“不好,七叔,是灯线虫!就是我在上面遇到的那种会把人皮肤灼伤溶解的虫子!”
沙子聚集的地方像是一个大的蒸笼,地上的白沙在流动上升的过程中,逐渐由白变红,一注注像拱注一样螺旋往上面腾空,形成包裹住中央的一个大型环型空间,无数只灯线虫在里面盘踞,随着整个房间里的沙子全部聚集到屋子中心,虫子越来越多,密集到让人透不过气,四肢发麻。那种像深渊般的恐惧穿透每一个毛孔,直达心脏。徐磊强稳住心神,“稳住,我们能逃过去!”一边继续扒着砖,一边对七叔说,“七叔,一会儿我先把你扔过去,然后我再过去。”说完,那几块砖也下来了,徐磊驾起七叔,此刻万分火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头朝下就把七叔扔了过去。“七叔?没事儿吧?”
“没事,你小子快过来!”
徐磊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虫子在半空中回旋,速度越转越快,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难道它们还在聚集?想不了那么多了,由于位置比较高,徐磊半截身子弯过去,整个一个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来不及顾上摔疼的胳膊,徐磊一骨碌身站起来,朝外面看去。现在站在蛇室向外看,沙室已经完全被染红了,整个的地面,墙壁,屋顶通通被红色包围。
“叔儿,怎么办?砖都在外面,这个口儿根本挡不住虫子!”
“这间屋子没有光,没有那边亮,咱们反正也出不去了,就赌一把吧!赌虫子不会过来。”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徐磊默默地转过头看蛇室周围,那双吞噬他生命细胞的红眼睛生物此刻不知去了哪里?面对内忧外患,徐磊再次把头望向屋顶,好像那个缝隙才是真正能让他生存下去的希望。
那张脸又出现了。
对,孩子的脸。
这次不是一闪而过,那张脸看起来有点不舒服,不是那种不舒服,而是让别人看到会觉得不太舒服的一张脸。脸盘很小,虽然缝隙不大,但不难看出脸也就巴掌大,看不出来男女,眼睛很大,但不友善,薄嘴唇,眉毛很浓,头发张扬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徐磊这个方向,徐磊正抬头,与他(她)四目相对,冷不丁一个寒战吓得徐磊差点趴下。他是真的没料到这张脸会再次出现。徐磊吓得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再次把眼睛睁开,那个孩子,还在那里。
其实他也叫不准那到底是不是个孩子,还是一个发育不健全的成年人,因为看不到全身,只凭一张脸和感觉,徐磊觉得应该像是一个孩子。
他往孩子那个方向指了一下,又把手指向自己,意思是在问:你是有话对我说吗?那个孩子点了点头,徐磊也点了点头
做完这三个数字,孩子消失了。留徐磊呆呆地杵在原地,他此时脑子像被电击一般,电流刺激到每一根神经,“6
正当徐磊迷思之际,一只搭在翻进来墙壁边缘处的手背刺骨般的一阵灼伤之痛。“是灯线虫!”徐磊忙缩回手臂坐在七叔旁边。
“我艹这该死的虫子!”说完忙捂住自己的嘴,紧跟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操,瞧我,都忘了它们是什么怪物了,刚才叫那么大声,差点把他们引过来。”
徐磊捂着受伤的手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搅得肝都疼,此刻恨不得抓个抹布塞进嘴里。“我记得在上面被灼伤的时候没这么疼啊!怎么这会儿子升级了?”徐磊心里嘀咕着,嘴上不敢出声,加上害怕,加上累,加上疼,徐磊跟着七叔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徐磊先醒了,他看看旁边的七叔,用手下意识摸摸七叔的鼻尖下,“奥,还好是做梦。”紧跟着,徐磊起身缓慢地顺着墙壁偷窥外面,“奇怪,它们哪去了?”
“小子,醒了?”七叔摇晃着虚弱的身体半倚着坐起来,“年龄大了不中用了,才这么点伤就不行了,想当年,咱也是扛起枪能杀敌的士兵。”七叔苦笑。
“叔儿,那些虫子都走了,不知道哪去了,我感觉他们好像是受到人为的某种控制才会那么集中。”
“我觉得这件事也很奇怪,正常虫子不会这么有规律有组织,难道幕后操纵它们的和抓我们进来的是同一批人?”
“有可能!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叔儿,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还是这两条路,蛇室我们之前待过,出口在上面,但现在严丝合缝地合上了,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的觉得我们出不去,沙室这边,不知道虫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我觉得它们和这里的蛇一样,都是被控制的,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还是在那!”徐磊指向沙室,孩子脸出现的那道缝隙。
“你说的没错,可是太高了,我们又没有工具,我现在又受伤,你一个人根本上不去。”
“这三个数字能说明啥呢?”
“我暂时也猜不出来,但这组数字出现两次,我觉得肯定不简单,一定有原因。”
七叔陷入深思。
“叔儿?会不会和找到出路有关?”徐磊发现七叔有点不对劲,“叔儿?你怎么了?”
他发现七叔不停地用手摸着地面,一面摸一面摇头,“小子,这不是蛇室。”
“叔儿,你怎么了?这原来不就是蛇室吗?你是在这间房间受伤然后逃到沙室去的啊!”
“我的直觉和经验告诉我绝不会错,虽然这间房间是完全黑暗的,但我清晰记得它的墙壁是光滑的,地面也是接近光滑的,所以蛇在上面爬行几乎没有太大的摩擦声,而这间屋子的墙壁是带有花纹的,你摸摸看,地面也是有颗粒感的,比较粗糙,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蛇室,或者说,绝对不是之前我们待过的那个房间!还有,你记得蛇是会一阵一阵来的吧!从我们进来,什么也没看到。”
徐磊一字一句仔细听着,心就跟着七叔描述的样子一上一下,蹦得厉害。“还敢再离谱点吗?”徐磊心里无数个草泥马路过。“这他妈的是把人往绝路逼啊!”徐磊想起在上面从虫屋掉下来之前就听到地面像是剧烈的波动,像是某种机关在操控,他自己两次从上面掉下来也不是同一间屋子,但现在下面同时出现了蛇室,沙室还有这间不知道会有什么怪东西的房间,难道这下面一层是一个平行宇宙空间,多维房间的不同存在?
“会不会是房间号码?”
“我试过了,叔儿,在上面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这里没有房间号码,我隐约感觉这像是什么暗号,能指引我们出去。”
“那这么说,那个孩童是在帮助我们?”
“此刻我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他不会伤害我们,要不然也不会再次告诉我那个号码。”
“你信命吗?小子。”
徐磊转过头去望着七叔,“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我当兵的时候,什么场面都去过了,当时是炮兵,什么抗洪摘棉花劈苞米的活儿计都弄过,最后让大炮震得耳朵听力不行了,退役了,退役后我也一直没结婚,现在快50了,合着我这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谁曾想竟然还会有这等遭遇?呵,我他妈的是惹到谁了!”
徐磊歪着嘴一笑,略带苦涩也略带一丝痞气,徐磊感觉自己从进来开始,整个人像被净化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就想着上上课吃吃鸡啥的,把日子混成狗,现在竟也有种逼上梁山的错觉。
“叔儿,我不信命。”
“不信好啊,信就没了着落,知道这辈子该往哪里去,也就没了劲头,谁说不是呢?咱俩落在这么个破地儿,我看啊,不应该信命,应该信邪!哈哈哈~”
徐磊陪着七叔苦笑了一阵,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时候若是有两根烟,或许能解此刻愁闷。
两个忘年男人半靠着坐在一起,似乎已经忘记了危险。
“叔儿,你听,好像有什么动静。”
“是蛇吗?”
“不像,速度不快,但是感觉很多。”
“难道是虫子?”
“也不像,虫子如果这么多,早就热起来了。”
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行,又很慢,撕拉拉地和地面摩擦。徐磊本能地往后退,可是后面是墙壁,再后面是沙室,没有退路。徐磊抓起地上的手电,咽了一下口水给自己壮胆,事到如今,怕也没用。他往声音来的方向照去,“怎么回事?”他什么都没发现。
“七叔,这不对啊,明明听到有声音。”徐磊边跟七叔说着,边用手电像声音来的方向整片扫射,这手电筒亮度非常,但确实四下除了墙壁和地面,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从他打开手电的那一刻,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叔儿,你说这...”徐磊刚要往下说,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想起来从刚才跟七叔说话就一直没得到回应,此刻静的可怕,自己的心跳声,甚至咽口水的声音都格外大,徐磊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去,七叔原来在的位置正好是两人从沙室挖洞钻过来的下面,有一些沙室传过来的微弱的亮光,借着亮光看下去,啥都没有...
七叔又不见了。
“叔儿?”徐磊压低声音颤微微地叫着,他不敢大声喊,怕招来灯线虫,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再一次袭来,每根毛孔都出奇地张大,感觉周招的凉气都顺着骨头缝往里爬,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啃自己的骨头,他慢慢地举起手电,往七叔的方向照去,地上什么都没有,“去哪儿了?这明明只有我们两个....”
徐磊想往前走几步,腿像被灌了千斤顶,挪不动步,“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啊叔儿。”心里嘀咕着,像使劲全身力气般明明几步就能到地儿硬是走了很久,到了洞口,徐磊小心翼翼地弯下上半身往外瞧,难道七叔自己过来了?正想着,身子也探出去半截,就在这霎时间,一张脸怼了上来,和徐磊的鼻子险些靠近,徐磊向下,那人向上迎,两人几乎是在一瞬间相撞,徐磊吓得已经没脉了......
一屁股弹回到地面上,徐磊此刻手凉得像冰块儿一样,脸上感觉每个毛孔都印着那个人的面孔,太害怕了,导致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徐磊吓得连连坐着往后退,生怕那个人钻过来一把掐死他,几近退到了屋子中央了,那个人却没有再露头,他是谁?
徐磊胳膊倚在地面上,大口喘着气,呼吸变得厚重异常,耳朵里嗡嗡作响,不知是吓得还是怎样,此刻脑子里像飞过一排飞机呜呜呜地轰鸣不已。
滴答滴答...徐磊半侧着倚着地面躺着,从鼻子里流出热乎乎的东西,徐磊用手背擦了一把颤抖着凑到鼻子下面。是血。流鼻血了。
徐磊此刻虚弱无比,终于坚持不住,平躺了下去,眼皮沉得像石头一样,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手电也从掌心脱离,骨碌碌几声跑到了离他几步远之外的地方。
当徐磊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沙室。
他想挣扎坐起来,浑身哪都疼,没有一点力气。
“小子,醒啦!”
“七叔,是你?”徐磊使劲儿晃头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再次确认了一遍,才敢问。
“是我,别怕,咱们现在是安全的。是灵童救了我们。”
“灵童?”
“对,就是他把我们拖回沙室的,我想我们能找到出去的路了。你现在太虚弱了,长时间没吃没喝又受了惊吓,造成了缺水性休克,需要休息。来,你先喝点水,睡一会儿再,醒了我再跟你讲怎么回事?”
“水?这水哪里来的?”还没等徐磊问完,七叔投来一个眼神,意思是叫他不要再问了,徐磊想不通谜团,但此刻实在很虚弱很虚弱了,喝了几口水,水里有点咸,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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