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早晨本应该是空气中充满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可是都被浓郁的血腥味盖住了。
邢川捂着肩膀的伤口坐在张育禾的尸体旁边，突如其来的变故夺走了少年唯一的亲人。李元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看得，出虽然邢川没有再哭喊着让张育禾多留一刻，但是心中仍然满是不舍和悔恨。
“我们得离开了，官府的援军应该马上就到。”李元将军旗解下系在枪头上，同时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话，邢川才猛地回过神，扶着刀艰难地站起来。邢川将刀从地上拔出，系在腰间。从医馆的残骸中搜出几件张育禾的衣物，带着李元到山后为张育禾立了一个衣冠冢。
没有墓碑，没有记号，邢川用云侯刀慢慢地填着土。
邢川拿出原本在院中的秦王军旗，对李元说道：“烧了它。”
李元疑惑道：“用老秦王的旗号不是更容易聚集伙伴，还有秦王的旧部吗？”
“五行之力出现后，普通军士在战场上的作用就被无限缩小了，召集他们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何况一个失败势力的旗号对我们未必有益。我们本就不是秦王的残党啊。”邢川一边填土一边说道。
“到今天为止，所有的革命军都是失败者。你凭什么觉得我们的结局不一样？”
“只管去做就好，我们一样没有归途。”邢川笑着说道。
明明没有风，屹州军的旗帜却放肆地飘扬着，邢川手中的秦王旗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李元看着这一幕，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总感觉你跟其他统领不一样，可我又说不上来。邢将军，我将永远忠于理想，和你。”说罢李元拿过秦王的旗帜，红色火焰再次烧起来。
“你就是被规矩束缚得太久了。什么将军啊，我们是伙伴，仅此而已。”邢川说着伸出拳头同李元碰拳。
李元愣了一下，伸出拳头狠狠地撞上邢川的拳头，旧旗的灰烬在这一刻随风飘散。两人拜别张育禾，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已经打算好去哪了吗？”
“没有。”
“那我们为什么往这边走啊？”
“你不觉得向着日出的方向前进比较有气势吗？”邢川尴尬地挠了挠头。
“……跟我来吧，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李元得意地说道。
此时长清镇上……
一名黑袍女子行走在长清镇的街道上，黑色斗篷下一双蓝色眼睛若隐若现，背后别着一把大剑。女子虽然很高，但是大剑还是托在地上擦出声音和微弱的火花。
人们忙着收拾残骸，有人的，有物的，地上什么都有，所以这种打扮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店家，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女子随意找了一名正在收拾屋子的人说。
那人随手放下手里的抹布，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时间竟分不出此人是男是女。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店家双眼斜向天空，将断掉的左臂背在身后，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女子看着残破的长清镇，地面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扯开一般，布满螺旋状裂痕。“算了，不问你了。”女子戏虐地回复一句，便顺着裂纹走去。
“秦王埋藏的力量终于觉醒了，像王上说的一样，这份力量所到之处都会受到百姓们不顾性命的帮助。”女子自言自语道。
行至医馆，女子看着遍地烧焦的尸体，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径直地向那块用鲜血写着屹州军名号的牌匾走去。
她单手抄起牌匾，细细嗅着牌匾上的血腥味，说道：“是秦王后裔没错了。”
忽然，女子像感知到了什么。拔出大剑重重砸在地上，霎时间尘土飞扬。“装死的，出来。”女子黑色斗篷下露出了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某处尸堆。
此时，空地之上一缕金色的灵气开始汇聚，渐渐化成人形。
女子看着面前的独臂男人，不屑地说道：“阳封之力，被你用得如此苟且。”
“如此非我本意，实在是遇上了两个怪物才出此下策。”赵怀狡辩道。
“你说的是邢家后人吗？”女子接着问道。
“那两个小子，我赵怀总有一天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赵怀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心中满是不甘。
女子放下大剑说道：“原来是长清郡守，我来找邢家后人，大人可知他们去向？”
赵怀一抬手，金光涌现化成一柄剑，指向女子。“无可奉告。你是什么人？询问反贼去向，报上名来。”
“小小郡守，不愿说便走，既然你没有同我一战的本领，想必你已经有了赴死的觉悟。”女子无奈地收起大剑，左手握拳像抓住了某种咆哮的力量。
“金行……”赵怀刚要挥剑，女子突然化作一道闪电袭来，只在刹那间赵怀的另一只臂膀也失去了知觉。
赵怀愣愣得看着飞在空中的左臂和在一瞬间冲到自己背后的女子，他反抗的念头同时消散了，心想：这不是人类能到达的速度，这是什么力量。
“王上刚刚和你们大明议和，感谢他的决定吧。敢对我拔剑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还活在世上的。”女子平静地说道。
赵怀心中咒骂着接连遇到怪物，却也不敢变现出来。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和邢川不同，只要她愿意，自己随时会小命不保。
“既然已经出手了，总要得到些什么。”女子取下帽兜，露出真容。左眼眼角浮现出几片蓝色的鳞甲，上面还流淌着刚刚发功留下的几缕闪电。女子接着问道：“我问你，邢家后人往哪里去了。”
赵怀赶忙退后数米远，颤颤巍巍地说道：“往长清镇后山去了……”
“好吧，不为难你了，你走吧。”女子丢下这句话化作一道蓝色的雷电朝后山飞去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残影和没回过神来的赵怀。
过了一阵子，赵怀缓过神，哆嗦地叼起地上的断臂，小声喃喃道：“这次真是捡回一条命。她是穷奇手下第五大营统领，疾雷应棠……不，不能让她和邢川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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