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风,出奇的大。
狂风扯着树枝野蛮地相互撞击着,发出着这个季节的夜晚本不该有的凄厉之声,即便是隔着窗影,都能觉察出外面那肆意奔浊的危险之气。
夜已深了,屋子很暗,只在角落里幽幽燃着一支细细长长地蜡烛,恍恍惚惚地,映着同样蜷缩在角落里地花团子恍恍惚惚地脸。
在烛火地晃动下,她的脸忽明忽暗。
屋子里有床有凳,花团却宁愿蜷缩在这墙角的卡缝里,蹲下身子,把身体尽可能地缩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自己内心愈发强烈地不安。但是并没有用,紧张害怕都是来自内心,只要心还没死,一切地感觉只会越演愈烈。
七月飞霜,九月悲风,都是不祥之兆。
轰隆一声。
隔着窗影,猛然发现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忽然用极快恶的速度由高处猛地撞了下来!张牙舞爪像是只千爪的蜘蛛!花团整个人吓得怔了一下,这才反应原来是窗外的哪棵大树挡不住狂风,半边树枝断裂开来正巧砸在了窗外。
这么多地界不砸,偏偏朝屋子这边砸。
花团强忍着恐惧站起来,伸手抓起台面上羸弱的烛台,颤颤巍巍,如同抓着根救命稻草。
她知道自己应该出去看看,只是她不敢。
越是这样的夜,她的心就越是不安到了极点。
几欲呕吐。
到处是不祥之兆,今夜,绝不该出门。
花团劝说着自己。
外面的风,忽然熄了。
除了跌在窗外的树枝偶尔刮着窗纸,猛然间,天地里安静的可怕。
花团脊背发凉,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影那张牙舞爪地影子,连嘴唇都在不由地抽搐着。
忽然。
庞然大物间,似乎有一个东西,从窗低一点一点地升起来,一根枝桠,一点一点,摇摇摆摆,向上蔓延……
花团几乎要哭出声来,眼睛却离不开那个慢慢爬升地东西。
那枝桠忽然向后,又猛地撞向窗子,一下,一下。
像是地狱地魔抓,正在无声地叩门。
手里的烛台再也支撑不住,啪地掉在地上,铜质地烛台恰巧砸在花团脚背上。蜡烛在地上滚了几下,火光忽闪,终于一切回归黑暗。
花团疼地一个激灵。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浑身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僵直的身体忽然灵活起来,也顾不得吃痛,拼尽全力猛地跑向门口将哆哆嗦嗦地解开了门上地大锁,跨出房门向左飞也似地冲向了窗边。
几乎一人宽地主树干横倒在走廊上,将屋檐和扶手撞串了一个大洞。满地地残枝碎叶子,伴着碎瓦烂木头碎地到处都是,一大撮倒地地枝桠抵着纸窗,发出伊呀呀的怪叫声。
眼前情景,忍了一个晚上地泪水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她看到地并不仅仅是灾难现场。
一个满身是血地躯体,正趴在长廊地满地碎片中,艰难地,用一根小树枝无力地拍打着窗子。
花团惊呼一声,猛地扑上前去,手刚一靠近,就被那躯体背上喷涌出地血注染了一手地血。
她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那躯体气若柔丝地声音:“快,躲进去……他们在找我。”
就这样一个虚弱得剩下一口气的东西,似乎忽然给了花团无穷的力量。
她不再哭,眼里忽然没了恐慌,一手将那人背在肩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屋子。不需片刻又抬着一个满是水的木盆出来,哗啦啦将走廊上的血水冲去,然后又迅速冲回屋子,锁上大锁。
整个动作麻利迅速,似乎不费一丝力气。
狂风大作。
回到屋里,花团麻利地捡回烛台蜡烛,将火重新点燃,赶回床边,开始仔细审视着床上躯体地伤势。
那躯体趴在床上,背上满是污浊浊地烂瓦残枝,被血水裹挟着,有些惨不忍睹。
花团倒不管这些,冲向衣柜打开柜门,上层几件整齐堆叠的衣服,下层一床浅粉色的被褥,花团蹲下,将手伸进被褥中心一顿的倒腾,衣柜下方的底部就不知怎样忽然弹出了一个暗柜。
打开暗柜,里面掏出一个白玉箱。
这是花团的百宝箱,里面几乎囊括了花团所有的宝贝。
回到床边,从百宝箱中抽出剪刀两下将那满是血污地衣服撕开,露出那躯体抖动不已地瘦弱背脊。
也许是太廋了,伤口显得尤为恐怖,斜横的刀口足有三指深,鲜血涌动下,露出白森森的脊骨。花团倒吸了一口气,手脚却依旧麻利如初。
花团从床底下抽出一大坛子酒,又变化样般搜出一个海碗,一手举着坛子倒了满满一碗,又从百宝箱中翻出一个至宝,打开将里面白花花的粉末混在酒水中,轻声道:“小姐,喝碗酒吧,比较不疼。”
床上倒着的也没有二话,支撑着曲起身子。
这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孩儿,娃娃脸,圆乎乎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不过如今,也只有哀怨挣扎的份儿。
在花团的帮助下几口干净了海碗,还没来得及躺下,花团一把将剩下的酒哗啦一下全倒在了女孩儿的伤口上,女孩儿两眼一瞪,生哼一声,晕死了过去。
花团这些年也算是见惯了风雨,什么血啊腐尸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怕黑这个毛病根深蒂固,怎样也治不好。
从百宝箱抽出长针银线,放在烛火下烧的滚烫,这时女孩儿背后的涌血开始慢慢的凝结,待确认鲜血不再涌出,花团便用长针将爆开的伤口顺着里肉,一层层的皮肤,一点一点密密麻麻缝合起来。
手忙脚乱是有的,不过只要配套齐备,加上熟手,一切不便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例如,这看上去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北边靠墙普通的床,床边普通的衣柜,房屋中心普通的圆桌和对椅,桌上普通的水壶,只有门边一个半人高的发财树,为这百无聊赖的屋子添加过一丝的绿意。
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并不如表面如此单纯。
比如那水壶,无论几时倒水,里面都能倒出滚烫的水。再比如那盆栽,花团这一晚上一趟趟地血水往那花盆里倒,居然连一滴水也没有渗出来。
不知不觉,东方即白。
倒出最后一盆血水,花团深深地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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