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潞洲断天山脉以西处,一个身材精壮的青年,拄着朴刀,怀中抱着不足一岁的男婴,艰难的在密林中赶路。
行至一条清澈溪河前,方才驻足。
男子柔和的将怀中熟睡男婴放在溪岸草垛之上,看着男婴并未因此而醒,才摘下腰间的水囊。
缓缓蹲下,潺潺溪流映出男子的疲累脸颊,男子看着溪流中映出的自己,一脸胡茬,眼中血丝密布。
只有剑眉仍旧高挑,想着这三个月的逃亡即将抵达终点。
男子不觉的将手伸入胸襟之间拿出城主托付给他的一本古旧书册,思绪翻转,想起的当日一幕。
那日残阳如血,映红了何人城的西面城墙,一位青年单膝跪于一位威严老者身前。
老者面色凝重道:“这书与这孩子是我东海一行最大的收获,火元宗,地灵宗,天一教,修罗门携手前来一是为了这古书。”
“更重要的是各族容不下,也不想在留着一座人族古城矗立在云台洲,此战无援,此城必殁。”
“我身为一城之主不能走,城中修士走不了,你代我将此书与这婴儿送到北芦洲天城之主手上,尤其是这孩子,定要送到。”
单膝跪地的青年名为夜流火,十四岁便是城中同辈最强者,得老者看重,着重栽培,而立之年便摸到了第八境的门槛,在云台洲已是人中翘楚,只有各派宗门不出世的大长老能压其一头。
此刻的他却是面露悲戚,听着身为何人城主的老者仿若托孤的言语,心头更是大恸。
却还是低声应下“流火定不负城主所托,不惜身死,亦要送到。”
他并非贪生之辈,若不是老城主战前托孤般的一席话,他是想死在城里已报老城主之恩的。
在哪大势之下,他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力量!
想念及此,手中力道不觉加重,水囊中的兽奶被挤出,倾落入溪面之上,浑白的兽奶打出点点涟漪,亦打断了流亡男子的思绪。
夜流火看着手中的水囊,拿到鼻尖嗅了嗅,存放多日的兽奶已然发馊,是不能给这婴孩喝了。
只是入了天断山脉后便没能遇上野兽,身后又有追兵紧追不舍,没有时间去寻诞崽的母兽。
兽奶也就几日都没有得到补充,不过天城就在横贯在这山脉中间,应是快到了。
正这般想着时,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追兵夜流火心中念头骤起,立马俯身,将婴孩揽于怀中,提步运气,疾掠而出,快若闪电。
“这边,快!快!放令箭!传音大长老!他往东方向逃了!”
身后声音传来,夜流火不予理会,像这样的追杀在他逃亡的三个月里不知经历了几次。
若是他回身对付那几个喽啰,便会浪费突围的宝贵时间,况且且他还带着一个婴儿。
不能久战,被其拖住,让追杀者形成合围,只能向前冲,斩杀前方堵路的强者,以甩开身后追兵。
夜流火一手抱紧婴孩,一手抽出腰间的朴刀,在疾驰飞掠中始终保持呼吸的平稳。
后方追兵被甩远的同时,南北两方密林中射出蓝色令箭告知同伴无人由此突围。
夜流火看到后,心头一惊,不由加快了飞掠的速度,平稳的呼吸也出现了起伏。
再朝东方疾驰的时也在心中计算着南北两方追杀者的距离“竟只需半炷香便能将我围住,是在这里等我入瓮吗?”
心中警觉的夜流火放缓了速度,让体内因加速而动荡的真气平复下来。·
“气运临身啊,竟是老夫等到了你。”前方密林中传出声响,一杆长矛携带灼热气浪骤然激射而出直奔夜流火而来。
夜流火先前警觉,早已有了防备。
怀抱婴儿的左臂向后,左脚驻地,持刀右手挟带右身,蓄势向前一刀劈出斩中长矛后,反震之力传来。
夜流火只觉血气上涌,喉头一甜,血液直接至喉间喷出。
他却不顾体内激荡的真气,驻地双腿同时发力,犹如迅豹般直方敌首侧方而去。
只是一击,夜流火便知晓自己并非敌人对手,眼下只能先逃。
“竟入了八境,只可惜是老朽前来,换了旁人怕是拿不下你。”林中修士并不意外夜流火能挡下此击,在夜流火激射而来之时还在侃侃而谈也显出此人信心十足。
只见林中赤袍男子破空而来,双手结印,口中喝道:“火炼形*烈阳罡气”,瞬息间赤褐色罡气自那人周身奔涌而出,其周身一丈瞬间被炽热火浪包裹,在其飞掠途中周身罡气不断收缩。
只是刹那,赤袍男子便裹挟炽热罡气袭至夜流火身侧,抬手便是一掌,直奔其怀中婴儿而去,赤袍男子知晓这婴儿是其软肋,他这招便要让夜流火挡无可挡。
夜流火深知此乃火元宗镇教秘术,不敢轻视,怀中的婴儿太过脆弱不能被战斗波及到一丝一毫,当下已经别无他法,为了婴儿的安全,只能用身体硬接。
炽热的掌风,裹挟天地之力,就要击中婴儿之时,夜流火早有所料,侧过身躯,用背部硬生生的挡下这一击。
赤红手印之下,其背部衣衫瞬息变为飞灰,炽热真气在其背部蔓延而开,余力似要击穿其后心般,将夜流火击飞出去。
被击飞的夜流火只觉五脏移位,体内似有燎原猛火,一股漆黑血液带着青烟从其喉间喷涌而出。
此时却以顾不了体内的伤势,将身形稳住后,双足再次发力,借着体内那股燎原猛火催动了何人城的秘法,火焰纹路由其胸膛延展而出,其气势陡然攀升。
远处赤袍男子看着眼前猎物,却并不急着捕杀,那猎物气势攀升后更是不急不慢,在他看来此行之凶险不在猎杀,而是归途。
毕竟三家虽互有默契,各自蹲守一处,却难保得手之后,能按捺住“火源本卷”的诱惑,任其带回宗门。幸好修罗门并未参与此事,少了一个大敌。
想着即将到手的“火源本卷”赤袍男子不禁想到修罗门的老祖宗,三月前的攻城一役,不过是战事之前的一次拜见,那人竟让他心生惧意,这是何等的境界?
眼前天城中的“那位”,沉寂千载,是否也有此境界?
而当下,若是将此书带回给宗主,待宗主参悟书中真义后未必不能有此进境。
更重要的是凭借“火源本卷”改善宗门功法后,我火元宗定可以问鼎于云台洲,乃至将来......
心念即此,赤袍男子嘴角不住上扬:“我火元宗霸业,自今日始。”说完便朝前方的夜流火掠去。
前方,夜流火身躯赤红,热气不间断的由脊背冒出,其原本精壮的身躯现已如荒山枯柴。
因为燃血秘法的发动过度眼前事物开始模糊不清,双腿也已发颤,不知下次落地时还能否发力。
体内来不及压制的烈阳真气已经灼烧了大半的腑脏,血液也快烧干了,身后的杂鱼早已甩远,却仍是甩不开那赤袍男子。
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此刻还是紧紧护住怀中的婴儿,不肯放下。
以命换命,便是此时夜流火心中所想。
此地已至天城附近,刚才弄出的这般动静,城中之人应是感应到了。
只是不知他是否会抽身前来。
三个月的逃亡,犹如孤魂一般,一路的坚持都是为了报老城主的恩。
只是现在他已经无力再往前了,只差这临门一脚吗?
夜流火于弥留之际,不住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儿与古书。
老城主的恩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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