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师的意思是？！”
短短的几句话，玄都的神情大变，变得极为严峻。
这时李洞玄再次说道：
“巫妖矛盾由来已久，一切都为了洪荒霸主之争。”
“可巫妖两族何其庞大，他们之争必然席卷洪荒，故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何况是我人族，其他生灵或许有选择，但我人族却没有，因我人族太过孱弱……”李洞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玄都的脸上,“在巫妖两族的面前，就连依附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很多时候，这个世界的法则很简单。”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从来都是如此，亦无任何的道理和对错可言，因为弱小就是原罪。”
李洞玄看向远处。
只见风云变幻，百态无常。
他无比淡漠道。
“而我人族就是罪！”
“什么！”玄都身躯剧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故而我人族需要自强不息，我们的路在脚下，也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我人族无神可拜，也无需拜神，因为拜神无用……命运和希望是由自己拼搏而来的，这不只是一个人的拼搏，需要我们所有人族来争取。”
“这条路上早有人在前行，他们是其一，我李洞玄也是其一，故而我不能离开。”
玄都沉默。
因为他自己就做了不同的选择，此时心中愈发愧疚，可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
深吸口气，再看李洞玄，目光不偏不移，十分的明亮。
“其实这一次我回到族中，老师是知晓的，而在我离开时，老师也再次嘱咐过我，希望圣师认真考虑，他可以收你为亲传。”
李洞玄一怔，而后笑着摇头。
“太清圣人还在记挂李洞玄么？可惜李洞玄命薄缘悭，无此机缘……玄都，替我谢过太清圣人。”
“圣师又要拒绝么？”玄都问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若是换作其他人，一次就已经是极其罕见，遑论第二次。
也就是太清圣人无为，并不在意这些。
若是换作其他圣人，说不得已经是勃然大怒，管你是否同意，不愿屈服，那么就直接擒下，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玄都，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李洞玄叹道。
谁知玄都却道。
“本来确实不明白，但听圣师一席之言，玄都感触良多，反而看的更多了一些。”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圣师身在局中，难免一叶障目。”
“何解？”李洞玄讶然。
玄都大笑。
“圣师，你说老师无为，故而不取。可你教诲我良多，自己却忘了审时度势，不争而争的道理。”
“巫妖大劫祸患无穷，故而我人族必然要未雨绸缪，可这终究非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事，非是玄都小看自己的族人，只是却是太难，甚至是……做不到。”
“故此，我们必须要借力，天下之力，当以圣人为最。”
“而圣人之最，又以老师。”
“更可况老师所立之教为人教，和我人族气运相连，借此理由，我等有利发展，未必不可徐徐图之。”
玄都看着李洞玄。
一字一句的严肃开口。
“最重要的是，老师无为，相对其他大教的规矩和教条森严，他御下无为，反而极为宽松。否则，莫说是其他大教，哪怕是向来有教无类的通天教主，我人族断然也无便宜行事的道理。”
“最后要说的是，老师看重圣师的资质，他炼丹之术功参造化，有他的相助，无论是于我人族还是于圣师个人而言，都是最大的帮助。”
“如此机缘……圣师当真还要拒绝吗？”
玄都的话让李洞玄怔然，内心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非是因为其他，而是玄都的权衡利弊之言。
见李洞玄沉默，玄都也不打扰。
时间推移，夜幕降临。
两人一动不动，犹如雕塑。
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夜。
直至金乌破晓，红色的大日撕破海岸，自地平线一跃而出。
红色的霞光映照天地，一缕紫气自东而来。
于李洞玄和玄都的瞳孔中一闪而逝时。
李洞玄终于微微动了。
只不过短短的一夜，他的身上仿佛经历了太过的岁月沧桑。
神情见一丝憔悴，眼中更是多了些许血丝。
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一丝沙哑。
“枉我殚精竭虑，算计良多，想不到最后还不及玄都你看的透。”
“多谢你，玄都，帮我道破天机。”
“圣师何必妄自菲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只是看的太多，深思的也太多，故而越是强迫自己从万千道路中去寻找一个最好的选择，反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玄都一脸肃然，朝着李洞玄躬了躬身。
李洞玄笑着摇了摇头。
将他扶起。
“你如今身为圣人亲传，我岂能受此一礼。”
“不然，这一礼玄都敬的是我人族圣师，敬的也是我人教大师兄。”玄都露出笑容，他的话让李洞玄动容，竟然是要让出自己的人教首席亲传之位。
“此言差矣，就算我身入人教，也是在你之后。”李洞玄断然拒绝。
“非只是我的意思，也是老师的意思，圣师有惊艳之才，再者相遇老师在前，若非当日拒绝，也是在我之前。”
见李洞玄还在执意。
玄都笑道：“好了，圣师，想必老师听到你答应的消息，定然极为高兴，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不知我等何时前往昆仑山？”
李洞玄想了想，沉吟道：
“不必着急，我真要离开，在此之前，也要先安顿好族人们，让他们不可轻易外出，避免节外生枝。”
“圣师心系我族，玄都自愧不如。”玄都一脸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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