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
“…”
一个孱弱的青年慢慢悠悠地走着，虽然没有雄壮的身材，但周围穿着白病号服的病人，无一不低着头，手紧紧地抓着腿上的衣服。
“终于…终于要走了！”
“嘘，想死吗，那可是柳疯，给他听到你就完了。”
男子突然转头盯了一眼开口的两位病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巧这一笑，被看见了，于是坐着的两位神志早已不正常，按理说应该无所畏惧的患者颤抖了起来，牙齿用力咬着下唇来缓解压力。
“柳枫！”
讲台上身着黑色西装的人再次开口。
柳枫转过头来，上了台子，站在了西装男的旁边。
“作为我们蛰潜精神康复中心的最后一届“恐慌”冠军！他，柳枫！获得了“恐慌制造者”的称号！他将携着我们最后的希望，前往…直面！让我们为他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
台下响起了密集的掌声。
“现在我们来让柳枫说几句。”
西装男把话筒递给了柳枫，柳枫把玩了一下话筒，随后将话筒靠在嘴边说道：“我啊…很苦恼呢，十几年了，有十几年了呢？话说我是几岁来的呢…”
柳枫突然跑下台子，走到了一个精壮的汉子旁边，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壮哥…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几时来的呢？”
浑身肌肉撑的病号服紧梆梆的男人，魁梧的身材似乎根本不能作为他在面对极度恐慌时的依靠，他头也不敢抬，闭着眼睛用结巴的语气小声说道：“是…是八…八岁…是…是十年…十年前…”说完男人便狠狠闭上了双眼。
“啊！没错，是我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柳枫站了起来大声喊叫着。
“十年啊！十年，我刚来不到几天，你们就开始欺负我啊，给我喂下各种“恐慌”，等到我开始主动帮助你们的时候，你们却又都害怕地叫我柳疯！”
柳枫转头看了一下西装男，他向柳枫微微点头示意。
“真是太可惜了…老刘头，骨哥，龙龙他们…走的太早了啊，太早了，我还没跟他们分享完我的“恐慌”，他们就都去见上帝了，希望上帝会保佑他们……”
柳枫突然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我…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们了，离开你们大家，去到“直面”，说不定我也会死在那里，呜呜呜呜，我还这么年轻…所以……有没有人想要代替我去的啊？”
柳枫环视一周，看向去的地方，莫不都是一颗颗紧紧低着的脑袋。
柳枫“切”了一声，卖力的“表演”却没有人上当，毕竟在座的都知道“直面”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生命的禁区。
“太可惜了…好像没人想代替我去，那好吧，再见咯～”
柳枫跑上了台子，站在西装男旁边。
“说完了？”
“说完了”
“走吧？”
“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
柳枫跟着西装男一路走到一个满是破旧电视的房间，那些老式机子还通着电，惨白的光从屏幕中透了出来，有些还带着闪烁。
“就是它了”
西装男指着房间最深处，一台酒红色箱机包裹着的电视，奇怪的是这台机子的屏幕不是亮着惨白的光，而是血红色的，并且那光粘稠的好似鲜血，有一种要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感觉。
“手触碰电视，释放你的“恐慌”就能进去了。”西装男淡淡地说道。
“这也是最后一届了吧，挺舍不得，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就当你作为末班车的冠军的“奖励”？”柳枫看了看西装男，他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珠子盯着柳枫的眼睛。
“这家医院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是继续开啊，不过病人的记忆会全部消除。”
“那我如果活着回来了…还是在院里？”
“当然不是，你如果活着出来了，你就自由了！只不过以后你去制造“恐慌”的时候，会贴上我们蛰潜的标签。”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虽然自由了但还是要参加？”
“当然，从你开始制造“恐慌”，你就和它分离不了了，定期要参加的哦。”西装男做了一个邀请礼，示意着柳枫问题问完了，可以开始了。
“最后一个问题，反正你都破例了，你能告诉我…我们背负的是什么吗？”
“我们制造“恐慌”，但我们背负的是希望，是无数被“圈养”的人们的“希望”！”西装男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
“但是啊…嘘～谁都不可以说噢…说了，就一切都完了，世界的…终焉！”柳枫看着西装男的眼睛，虽然没有瞳孔，但柳枫能感觉到，西装男在死死盯着他。
“…”
柳枫没有说话，他走到了电视机旁，用手指抵着酒红色的外壳。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最后的！”西装男站在原地，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了，“恐慌”…制造！”随着柳枫话音刚落，他的手上就显出一道黑色匹链，红光一闪，他就消失在了电视机前。
“最后的…最后的，哈哈哈哈哈，最后的！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最后的了，大家…”西装男笔直地站着，同时疯狂地大笑着，一滴滴血泪从眼中淌出。
………
“…”
“咯吱咯吱”
柳枫从破烂的木板床上醒了过来，昏暗的空间内只能隐隐约约地观察四周。
“马上要报废的灯泡，周围墙上密布着血迹吗？破旧的双人上下铺木板床，还有这些白色但染了血的白色被单…还是病院吗？只是怎么变成了这样…”
柳枫下了床，摸着墙向房间内部更黑暗处走着。
“这是…脸吗？”柳枫慢慢地将手伸了回来，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上面沾染了一些粘稠的液体。
“前辈安息吧，希望下辈子，你能投胎去个没有“神”的世界。”柳枫凭着感觉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柳枫将手上的不知名液体擦在墙壁上，随后继续摸着墙向前走着。
终于，他感觉自己摸到了门把手一样的东西。
“吱…”
门被柳枫推开，外面的光亮虽然不算强，但至少能照清墙壁上的几个大字。
那是用血红色颜料写下的几个大字，颜料下滑还拖曳了很长的痕迹，而那几个大字是。
“欢迎来到，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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