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时钟的滴答声打破了等待的寂静,瘫坐在地上的司马寻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连成线的眼泪、止不住的心痛都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显得那般刻骨铭心。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呈现出一家人的欢乐、妈妈的艰辛、阿姨的相助、下跪的凄凉……有开心快乐,也有悲欢离合,有辛酸努力,也有孤苦无依……像翻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似翻滚的波涛不断地拍打着司马寻的胃,越翻越裂,越翻越裂似乎要破嘴而出了。
“小寻,你在干嘛呢?”田寡妇的一声亲切问候打破了脑海的回忆。司马寻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了一下田寡妇,声音低沉地回了一句“阿姨,我……没……事。”“接下来该怎么办?妈妈能够接受这一切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去照顾妈妈?我该怎样去安抚妈妈?明天的路该怎么走?……”一系列的问题像跳动的大问号围绕着司马寻,又像一群嗡嗡的蜜蜂在他周围乱窜。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司马寻的心也这样一分一秒地担忧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却感觉经历了数个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凝重。不知何时,“呲呲”的开门声打破了沉重的思绪。“刘琳的家属在吗?病人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把她送到病房去休息吧。但是病人还未苏醒,因为头部撞击比较严重,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够苏醒,需要安心静养,你们可以多陪她说说话,切莫受到任何刺激。”司马寻和田寡妇赶紧凑上前去,边听医生说,边点点头。“记住了,谢谢医生”司马寻有气无力地回答,悲喜交加,欣喜母亲没有生命危险、担忧母亲何时才会醒来。司马寻手扶推车推着母亲,感觉像一座大山压在了肩膀上,似乎都能听到骨骼裂丝的声音了,令人窒息。
回到4人间的病房,司马寻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琳,几天不见眼前的这位妈妈显得是那么的陌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额头裹着泛着点点血迹的纱布,脸色苍白且泛着伤痕,嘴唇发紫且干涩。司马寻坐在妈妈身边,双手托着妈妈的手,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不由自主地呻吟着: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努力读书,好好孝顺你……老天,你无情地夺走了我的爸爸,请你不要再带走我的妈妈……求求你了……额头紧贴着刘琳的手,似乎这样可以感受妈妈的存在,同时也给妈妈传递内心的呼唤。司马寻双手趴在了床边,不停地呻吟,那般无奈,那般无助……那般撕心裂肺……
“这是什么情况?他妈妈是什么情况?”“孩子,别哭了,你妈妈会好起来的……”“可怜的孩子,你要坚强,不然妈妈醒了谁照顾?”,“哎,可怜呀……造孽……”病房里回响着周围其他病友及家人同情的声音。田寡妇含着泪,抚摸着司马寻的头,低沉地回答到“这孩子的妈妈放羊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去,头部受到严重撞击陷入昏迷,右腿膝盖以下截肢,现在就剩下他两人,家里其他人名义上是亲人,但是孩子他爸走了,没人再把他们当亲人了,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了……”边说边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孩子,不哭了,咱们不哭了,你看这都晌午了,也到饭点了,你想吃点什么,阿姨去食堂给你打,顺便去打一壶开水上来,一会给你妈妈洗洗脸,擦擦手”田寡妇关切地问道。司马寻抬起头,看着田寡妇,微弱地回答:“田阿姨,我不想吃,也吃不下,您打您自己的就好,我想陪陪妈妈……”田寡妇拿他没办法,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我去打开水……”“嗯……辛苦了……阿姨……”司马寻轻轻地抚摸着刘琳的手,等到田寡妇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他便斜着身子,偏着头靠着妈妈的手,闭着眼睛,流着泪……渐渐地,好像空气都静止了,也许是太累了,司马寻睡着了……
过了一会,田寡妇回来了,看着睡着的司马寻,田寡妇垫着脚尖,轻轻地走进病房,轻轻地将水瓶放在桌子上,轻轻地将床脚的衣服拿来,轻轻地披在司马寻身上,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醒了司马寻。心里想着:孩子,委屈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随后,田寡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刘琳的输液瓶,整个病房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走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司马寻突然身体像触电了一样打了一个寒颤,“我怎么睡着了?我怎么可以着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扇了自己两耳光。紧接着揉了揉眼睛,拍打着自己麻木的双腿,站起来直跺脚,嘴里还不停地说着“田阿姨,您怎么不叫醒我?怎么就让我睡着了?”田寡妇呆呆地看着司马寻心疼地说着:“孩子,你太累了,我不忍心把你叫醒,况且你妈妈还没有苏醒,也没有其他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盯着输液也是一样的,何必要把你叫醒呢?”司马寻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妈妈,眼神里充满了对爱的渴望和期待。刘琳发紫的嘴唇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白色东西,清晰可见嘴唇的裂痕。司马寻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热水瓶将热水轻轻的倒进杯子里,然后右手端起水杯,放在左手背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放在桌子上,换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拿着棉签,轻轻地在水杯里沾湿,慢慢地拿出来放在刘琳的嘴唇上从左往右地移动着,从左往右,从上往下,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做了五六次。
突然,田寡妇起身站起来走到司马寻身边,轻轻地说:“小寻,你看现在差不多3点钟了,你妈妈都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她最爱干净了,尽管你妈妈现在没有意识,我们帮她擦擦身体,等她醒来看到身体干干净净的心情也会好很多。你看阿姨都出来好几天了,家里的庄稼、牲畜都没人管、你们家也是如此,你妈妈的换洗衣物也没有带。阿姨想着晚点坐最晚的一班车回去,然后明天或者后天将家里安排好了再下来,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不?可以不?”听着田寡妇的话,司马寻强压制住内心的忐忑,抿着嘴巴,缓缓地点点头,虽然有万分害怕,毕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在医院,周围都是陌生的叔叔阿姨,但是想着自己必须成长起来,强大自己,做妈妈的依靠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田阿姨,我可以的,我们赶紧先给妈妈擦一下,然后您也可以早点回去。”
司马寻赶紧去拿盆子和毛巾,轻轻地双手拿起热水瓶将水倒半盆在盆子里,双手将毛巾打开,浸泡在水面,然后双手提起来合在一起,右手束一下,然后将帕子对叠,双手相互拎紧,拎出来的水滴落在盆子里。司马寻小心翼翼的拿着毛巾卷,轻轻地在刘琳脸上慢慢地慢慢地移动着,担心会烫着,担心会弄疼妈妈,嘴还轻轻地吹着。随后田阿姨卷起妈妈的衣袖,我轻轻地从手臂慢慢地擦拭手指,有手指顶着帕子的一角,从大拇指到指间,从指间到另一根手指......从大腿到脚趾,一根脚趾到另一根脚趾。随后司马寻将病床的床头面抬高,并轻轻地说:“田阿姨,我将我妈妈轻轻扶着,你帮忙擦一下背部可以吗?”,田寡妇点点头。司马寻轻轻地将母亲扶着像双手扶着什么宝贝似得,生怕弄疼了。田寡妇则轻轻地从后脑勺透过衣服慢慢地伸进去擦拭。
“小寻,阿姨要先回去了,你自己要注意点,阿姨回家安顿好就下来”田寡妇亲切地说道。“好的,阿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妈妈的,您路上注意安全”司马寻无可奈何地说道,目不转睛地看着田寡妇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角,心里泛起了一层层害怕的涟漪。回过头来,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双手手臂放在病床上,双手合十托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昏迷的母亲,强忍住的泪珠像火山爆发一样滑落在脸颊,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阵阵沉思: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寻儿需要你......寻儿需要你,妈妈,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呼唤吗?双眼目之所及皆是母亲一动不动的面容、一动不动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嘴巴,唯一可感受到的是母亲气若游丝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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