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一步,本就明眸如水的双眼,这时更像有泉水涌出。“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吗?”
“那又如何?”雨姗冰冷的眸光被王妃的泪水冲淡,心底不禁流出一丝心疼。
“我曾丢了一个女儿……找了整整十年……”王妃想极力控制自己情感,可面对眼前的人儿,还是不能自己,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雨姗紧紧捏着衣角的手,终于慢慢松开,原来王妃是怀疑自己是她遗失多年的女儿呀!怪不得,她和老夫人会如此热情,这样想,她也就释然了,心里不免有几分同情,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奴婢先前有失礼之处,请王妃谅解。”
“你先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中了风寒!”见雨姗态度缓和了些,王妃心里最担心的还是丫头别冻着,忙上前亲自帮她宽衣。
心里没有顾虑,雨姗便不再拒绝王妃的好意,毕竟刚从自己身上找到失女的感觉,就当是一丝安抚、慰籍也好。
关心则乱,眼看着衣服已经换好,王妃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突然想起,懊悔不已。
“姑娘,你和我有缘,即便不是亲生,我也会把你当成女儿,先把你身契赎回好不?”王妃边说便伸出手来,芊芊玉指轻柔的抚摸着雨姗的小脸。
这女人真可怜,如果自己的阿娘也如她一般,丢了孩子,也一定会朝思暮想痛不欲生的,还有两个哥哥,估计都会荒废学业,满世界来寻她。
王妃的手从粉妆玉琢的小脸,慢慢到发丝,动作轻柔,满是爱抚,雨姗也只能任由她抚摸,只是一个怀念女儿的可怜娘亲罢了。
随着碎步的移动,她已经转到雨姗身后,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撩起泼墨般的秀发,后颈处,如蚕豆大的一块殷红,如利箭离弦,直射眼中。
“我的孩子……”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后,王妃的手无力的滑过雨姗肩膀,重重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雨姗这下真的慌了,小腿哆嗦的厉害,踉踉跄跄忙推开门。
“快来人啊!王妃昏倒了……”
桂嬷嬷没有走远,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喊声,门刚打开就健步上前,蹲下身一把抱起王妃,小心放在床上,又小跑着赶去叫府医,一点老迈的感觉也没看出。
雨姗不敢离开,守在床边,望着王妃惨白的脸,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犯疼。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不然阿娘该有多伤心啊!
半盏茶的时间,房间已经堆满了人,哭叫声此起彼伏,也没人再去理会雨姗,她退到一旁,喊了一个丫鬟带她去前院。
相爷也匆匆赶去了后院,只留下秦贤良在前厅等着雨姗。
后院已经乱成一团,秦贤良一个外男,不好探望,相爷不在,只能和管家打个招呼,便带着几人回了客栈。
王妃已移到春光苑中,王爷得了消息也匆匆赶来,一直守在床榻旁。
“到底是何症状?王妃为何突然晕厥?”他目光阴冷地望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御医。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无论何时,总比常人沉着泠静,得知王妃晕倒,他来时直接把御医一起带了过来。
“禀王爷,王妃急火攻心,大悲大喜的情况下容易如此,卑职已经用银针刺脉,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大喜大悲?王爷犀利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相爷和老夫人都在,这哪里有悲?但又喜从何来?
“王爷”一声轻弱的呼唤声,打破了冰层。
“王妃醒了”
“嫦儿……”王妃的闺名唤:孟依嫦。
“让爹娘留下,其他人出去。”王妃有些虚弱的对王爷说了一句。
“嫦儿……”,老夫人走到床边,心疼的扶起女儿,拿了两个靠枕放在她身后。
“王爷……”王妃一开口就泪如泉涌。
王爷紧蹙的眉慢慢松开。
“王妃莫怕,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管说来。”
看着一直恩爱如初的女儿、女婿,相国心里好受了些。
“我找到女儿了,是我们的女儿。”孟依嫦一脸含笑又梨花带雨。
王爷身子一僵,“你莫不是傻了,琳儿在王府好好的,一直没出去,我来时已经睡下了。”
“不,不,妾身什么都知道,当年王爷抱回琳儿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我们的女儿,你莫不是忘记了,皇家子嗣都有一个胎记”
“那只是男子身上,女子很少有的,王妃太多疑了。”
“不,有的,我女儿身上也有的,刚出生时,我看过几次,一模一样的胎记。”
“什么?”王爷突然站起身,她有胎记……?她是自己的女儿……!是亲生骨肉……!
“怎么会这样?”
原本深邃的眸光,刹那间变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一丝光泽。就算孤身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这般无措,良久才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来,“她现在在哪?”
“母亲,快把雨姗儿喊来”依嫦亲昵的唤了声,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觉得自己好多了,也不知刚才晕倒有没有吓着女儿。
“欸!”老夫人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慌忙打开房门,“桂嬷嬷,快去把雨姗儿喊来。”
“禀告老夫人,刚才王妃晕倒,我一时没顾得上,雨姗姑娘后来和秦大人一起回客栈了。”
“哪个客栈?”王爷嗜血的眸光盯得桂嬷嬷浑身发抖。
“是云来客栈。”相国倒是听“易之”说了一嘴,说云来客栈离相府近,所以就在那安顿了下来。
现在他总算听明白了,自己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居然一个人瞒了这么多年,女儿的心该有多苦啊!怪不得原本鲜活靓丽的佳人儿,完全找不到当初的欢畅和欣喜,今日,又突然晕厥。
这“易之”还是家中福星,收了个婢女,歪打正着居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外孙女,这等于救了女儿的半条命,给女儿的生活再次带来了山明水秀风光丽,虎啸龙腾日月新。
只是苦了这个小人儿,明明应该放在蜜罐中,金樽玉贵长大的,却屈身为奴,不过没关系,丫头还小,以后多疼爱、补偿一些也就罢了。
相爷正想着,却见王爷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还没来得及喊住,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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