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多年前,看过一集《猫和老鼠》。——
猫孵化了一只麻雀。
猫当它是食物,麻雀当猫是妈妈。
耗子对麻雀展开了营救,但它并不领情。
后来麻雀终于认识到原来“妈妈”想吃的就是自己,于是它将自己裹上面包糠,撒上胡椒面,欣然赴死。——既然妈妈想吃的是我,那就让你吃吧。
猫被感动的稀了哗啦,最后真成了麻雀的妈妈。
这一集当时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某种程度,我的初恋就是在这种情绪中,突然结束的。
现在想来,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眼看着兜里的钱日渐减少。还没等我说话,蒂芙尼主动提出她有赚钱的路子。
“保你本钱翻倍。你还不相信我吗?”她说。
我当然相信她啊。
大哥也这么说:“兄弟。一回生,二回熟。你先看几天,先不要下场子。你看我是怎么大杀四方的。”
我说,好。
一连三天,我跟着他们,在那昏暗的地下室里整日整夜的厮混。
里面空气污浊,烟熏火燎。(不是在烧烤,我指的是华子。)
一张圆木桌,几张椅子。
熬夜打牌之人,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
老实说,我对这种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因为蒂芙尼和大哥的关系,我不得不坐在旁边观摩。
说来奇怪,看过几场之后。我竟通晓了其中的门道。
就是赌博嘛。——一种可被操纵的概率游戏。
他们玩的不算很大,还是比较接地气的那种。
一场输赢在万把块左右。
我见过一个男人,一把输过五万。一晚上输了10几万。
牌局结束之后,那腌臜的大叔,瘫坐在椅子上。本来黏在脑壳上的前刘海,此时耷拉在脑门之上。就像河道清淤之后疏通出来的陈年污物。
空洞无神的眼睛,松弛的面部肌肤。被烟草熏黄的手指头抵在干裂的厚嘴唇之上。开口说话,露出一排拧巴的黄牙。
“那把我该梭哈的,而那把我该不跟。”他说。
“来日方长吧。李总。今天就玩到这里。你夫人那几十个未接电话,先处理一下吧。”大哥说。
李总屁股在椅子上蹭了蹭,挪了挪。仍不肯离开牌桌。
“他怎么会是一对2?”
大哥不客气的连拉带推,但嘴里还是客气的。他说:“你今天牌运还没爆发。明天等你,不见不散。来,来,我送你出去。”
大哥回来之后,骂道:“麻痹。凯子。没钱鬼。”
看见我的表情,又换了笑脸问:“陈总,明晚你该下场玩两把了!哈哈,就等你这个高手出山灭我们了。”
我没有说什么,此时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我就像一头猪,而猪总是要出栏的。
我微笑着,慢悠悠的说:“至少我的发型还漂亮些。”
“哦?什么意思。”大哥问。
我没吊他。
那晚,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正在卸妆的蒂芙尼。我终于忍不住说,他给你提成多少?
蒂芙尼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怒视着我。问:“什么提成?”
我说:“如果他给你的太少的话,不如我把钱直接给你的好。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也算你帮我一个忙。我不想输了钱,还被人骂是傻叉。”
蒂芙尼几度欲言又止。
她过来搂着我,头埋在我的怀里。
那晚,我们几乎没有再说话。
对局的几个人,除了大哥,我之外。再就是两个陌生人。
听他们跟大哥说话的语气。他们也许是客串的高手。
果然如此,他们出牌谨慎有章法。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互有胜负。
从这时开始,大哥开始骂骂咧咧,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底积压的愤怒被撩拨起来了。
我决定,赢。
我发现对面两人,正在以某种动作和特定词作为暗号,进行沟通。
我发现比如,左手食指与拇指,对牌进行揉搓,是在说自己是连对。小手指敲击桌子的次数,意味着这对子的大小。
这一切信息,都被我掌握了。
我竟有这样的天才。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抽老千的话,他们是根本赢不了我的。
几场下来,我赢了十几万。
“麻痹。调换一下位置。我特么这里风水不好。”大哥连拍带敲的说。
大家抽烟的功夫,蒂芙尼来给杯子蓄水。
大哥一个嘴巴打过去,理由是水太烫。
“养你这婊子有什么用!吃里扒外的东西。”他骂道。
蒂芙尼哭着要撕破大哥的脸。
却被他一把推开。
有人过来劝,将她拉倒另外的屋子里去了。
蒂芙尼被拖走时,跟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知道,该是我给蒂芙尼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再次开始的牌局,我知道他们开始抽老千了。
“我梭哈。”我说。
大哥眼睛都亮了。
这把牌的牌底,总共有50万。我的下注就有22万,这其中包含我全部本金8万。
“好嘞。”大哥喜出望外,“那就开牌了!”
我说,慢着。
“什么事?”他问。
“先算一下,酒店的房租。”我说。
“这忙什么呀?兄弟,你真是。”
“快点。”我眼皮都不抬。
结算了该结算的账之后,我又从赌注中拿出一沓钱,甩给扫地的,倒水的,一干人等。
然后,推牌了。
“啊呀。我赢了。不好意思啊……哎,兄弟……”
我甚至都没看牌面,更没兴趣再听他讲什么。
我走出那罪恶的小屋。
外边,一轮明月正照着一文不名的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冷空气。
“呵。甜。”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