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曙光自天尽头照射而来，焰灵姬揉了揉眼睛，目光远眺，隔着车帘与间隙，瞧见远方的大片的荒土，杂草旺盛而顽强的生命从来不顾炎日或是寒冬，自顾自地绽放。
丘陵起伏但不算高，人烟渐渐浮现，一处不算太大的村落出现在眼前，路面未同城中那般修建大气磅礴，宽阔坦荡，却也被来往的人儿踩成了一处无乱石的平面。
马车的铁轮在硬土上滚动，稳定地让人舒适，声音也少了不少。
“是这里么？”
“是的……我回家了。”
她摸了摸眼角，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寻的颤抖。
车子停在了村落的门口外，她略显狼狈的从马车上面下来，易霖紧随其后，马夫叶子也下马，松了口气，眨巴眨巴略酸涩的眼睛。
一晚上的行程，确有几分困意。
易霖与叶子跟随在焰灵姬的身边走进了村寨里头，看见了不少来往忙碌的人们。
有意无意的，他再一次惊叹于百越女人的颜值。
“你们是吃什么长大的？”
焰灵姬闻言指着不远处的中年女人，她在案板上面不断拍打着面粉制成的馍馍，国内放了一些汤油，似是准备炸一炸。
“吃馍馍长大的。”
易霖瞟了一眼她饱满的胸脯，摸了摸鼻子。
基因是个很玄妙的玩意儿，牛吃草也能长得膘肥体壮，而人以万灵为食，甚至还会瘦弱不堪。
“哟！这不是小焰吗？！”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伯路过，忍不住惊叹一句，村子里常有人离开，但是回来的却不多。
“谌伯伯。”焰灵姬难得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这二位是你的朋友？”
“是。”焰灵姬还未开口，易霖已经点头。
谌老伯透刻着鱼鳞一样皱纹的脸上露出笑意，牙齿有些泛黄。
“小焰去伯伯家坐坐咯，让伯母给你烙点馅饼吃。”
焰灵姬偏头看着易霖，见他没有拒绝，立刻答应了谌老伯，她出来的时间不长不短，在族群里是比较受欢迎的姑娘，此次能回来，熟人见着了自然会高兴。
他们族群服务于赤眉姓氏的王族，无论是苦工或是征兵，甚至王族需要优质的姑娘帮忙繁衍后代，都会从他们的族群之中挑选。
“对了谌伯，阿玛最近身子还好吗？”
焰灵姬很关心阿玛，不过似乎没有去见她的意思。
几人沿着一条岔路朝着远处的分支村落走去，谌伯叹了口气，身子佝偻了些。
“她身体还好，就是前些天被王族召见，现在还没有回来。”
谌老伯说完之后，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此地冬风有几分像是秋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只是干涩也会让皮肤不大好受，焰灵姬听闻了谌老伯的话，心头莫名有些慌张。
阿玛是负责这个族群生活起息的管理者，已经做了几十年，王族正常情况不该召她去沙城里头，便是需要征用奴族的人，会自己带人过来挑选。
此次去沙城，数日未归，不由得让人心生愁虑。
易霖走在后边，四周的景色单一，荒野上除了苍凉确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欣赏的东西，他们的谈话在易霖耳畔响起，让他心底有了一种莫名的警惕。
常年在罗网任职，易霖对任何事情都抱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谨慎，会让他注意任何风吹草动，可能会对自己有危险的点滴事物。
“王族为何会召见阿玛？”焰灵姬疑惑道，如弯月的眉毛轻轻挑起。
谌老伯直摇头，又眯着眼睛，表情皱缩。
“不知道……这谁知道咯？”
“咱们奴族的人，可没有资格询问大人们这些事情……阿玛对奴族一直都很好，可别出事了这回。”
几人一路到了村里的河边某处木草房里，院子的篱笆都是老汉自己用木条与竹枝编插的，也挡不住什么猫猫狗狗，就是让自己家里养的两三只下蛋鸡别乱跑。
这可都是宝贝！
拉开了门，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腿脚似乎不大灵便，她脸上笑着想接过老汉手里的锄头，却被老汉一只手抓住。
或者说是扶住。
老汉张开嘴，大声些说道：“老婆子站稳哈！”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哎！好，放好了。”
“小焰今天回来了，给他们做些好吃的。”
老妇人眼睛不好，但是耳朵还是清楚的，听到了老汉的话反应过来，瘸着腿走了几步到几人面前认真的看了看，这才高兴地握住焰灵姬的手，对几人热情笑道：“小焰的朋友吧？”
“都进院子里头，老婆子我去给你们拿凳子，等着哈。”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方才近身查看几人时候，易霖看见老妇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一直顺着右眼拉开到额头。
她右边的眼睛眼珠萎缩成一摊秽浊的眼白，已经瞎了许久。
左边的眼睛还挺亮，不过估计视力也退化的严重。
几人落座之后，焰灵姬才偏头在易霖耳边低声道：“谌伯母年轻的时候为了给自己母亲治病，进荒原采药，遇见了游匪，反抗的时候脸上被砍了一刀，右眼瞎了，幸亏昏迷的时候遇见了打猎回来的谌伯，才捡回一条命。”
百越之地贫瘠，人数又多，游匪趋之不尽，又不敢去惹王族，便常常去周遭的小族群抢夺。
他们一般不会屠杀太多人，东西也不会抢完。
但这并不是善行或良心未泯。
留羊取毛，留鸡下蛋。
老妇人属实运气不错，不但遇见了谌老汉，对方也不嫌弃她毁容，两个人就在这里不咸不淡地生活了几十年。
饿了有饭吃，困了有床睡，病了有人照顾。
“前些年伯母的远亲要带她回去，伯母说她不想走，走了以后没得人给老汉做饭，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吵起了架，当时谌伯不在，伯母拗不过他们，一急之下就拿起自己家的柴刀，当场敲断了自己的左腿，又哭又叫，那些人见伯母这么闹，后头也没管了，回去之后就没再来过。”
焰灵姬言至此处，没忍住叹了口气。
PS：今天四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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