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说？”易霖紧紧逼问，目光深处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熟悉他的人知道，易霖是真的对对方口中的事情感兴趣了。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须发，衣袖随风拂动。
“仙山之中的事情不能流露向人间，我无法告知于你，你只能自己去看。”
“所以……一旦我进入了仙山，我就再也出不来了是吗？”
“说不得。”
老人始终还是那样的回答，但凡任何和仙山沾边的消息，他都无法吐出口，这部分不属于人间，与人间的人无法接触。
他虽然是这样的回答，易霖已经从他的语气之中推测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猜测其实早在许久之前就在他的心头诞生了。
那些进入仙山的前人并非皆是不想回到人间，只是他们被某种什么的力量束缚，无法从仙山离开。
老子骑牛而去，庄周梦蝶消失，黄石女仙腾云离开人间……包括极其久远的从前，那教导黄石女仙的道人，最后全部都从人间彻底消失了。
他们进入仙山之后的事情再无人提及。
“还有一个问题，集齐了海市蜃楼是否可以真的让凡人进入仙山？”
老人略一斟酌后回道：“这是女仙留下的手段，也是她对于仙山的猜测，女仙在进入仙山之前便是人间至强者，举手投足均有莫大的伟力，呼风唤雨，缩地成寸。”
“她很强，但是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凑齐了海市蜃楼就一定能够让凡人登上仙山。”
“海市蜃楼能够抗衡免疫仙山之外的神秘结界力量，却不代表凡间的生灵进入不会死亡。”
“毕竟……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实验者。”
老者的话很负责人，这也是黄石女仙留下他的时候，给他的规矩。
可以不说，但是不能说谎。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过过招了。”易霖掸去衣襟上面的细小尘埃，这才觉得这片幻术凝成的小天地，竟然跟真的一样！
老者面色凝重，易霖与以往那些进来的人并不同，对方身上有一股不可测的气息，让他不安。
他只是黄石女仙随手为之的守护灵，当初是人间至强，但本身的本事必然不如黄石女仙，二者相差极远，此刻面对易霖，心中竟然开始有了惶惶然的感觉。
“我要出手了。”
易霖伸出手指，轻轻揭下了七弦五行塔门口的那道黄符，在这一刹，天地风声大作，原本还仙气氤氲，道法冉冉的小世界，忽有大风刮来，天地摇摇欲坠。
滔天烈火烧红了半边天，紫雷轰鸣，如一条长鞭携带着万钧神力抽碎了一处虚空黑云，恐怖的声响四溢，使人胆寒！
眼前的老者伸手一抓，天上一道紫雷顺势而下，被他握于手中，面色凝重地望着易霖。
易霖亦是面色怪异地看着老者，眼前这个黄石女仙随手留下的守护灵竟然比楚南公给他的压迫力还要大！
挥手，弹指，剑波沆荡，锋利削斜那波面，一散开即是无数的剑影。
每一道剑影都带着不同的剑意，或是秋来寒鸦起，或是冬雪邃梦深，江海一气，碧浪滔滔，一滴水，一片云，一抔黄土，一缕青丝。
这些无数剑影的背后，即是那平凡的人间。
易霖没去过仙山，不知仙为何物，此剑以人间绘意，斩那怪力乱神！
一出手，即是最强的一招！
老人注目，手中紫电奔涌消散，天边红霞尚深，头顶黑云一片不过是因为快要下雨，先前灭世一样的场景，顷刻间换了模样，祥和再度布满天地。
雨水落下，一滴两滴，沾湿了地面上的两块黄纸，上面的符印消散，只留下了残骸。
“通天凡尘境……果然人间又要出现至强者了么……”
老人甚是感慨。
“你这样境界的人，就算是没有海市蜃楼，日后一样可以进入仙山……通天凡尘与那天人合一，不过一墙之隔耳。”
易霖推开塔门，头也不回道：“我不懂境界。”
“抱歉杀了你。”
他迈步进入，老人的身影缓缓淡于虚空之中。
塔内很干净，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所以……海市呢？”
易霖站在塔内摊手望天，头顶什么也没有，他甚至能够看见天。
塔不见了。
四周的世界水乳一般消融，幻境被溶解，易霖自幻境离开，重新清醒出现在溯梦阁中。
幻音宝盒消失，只留下了一卷经文。
承载经文的书籍是以特殊的材质制成，摸上去类似于布条，却与布条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易霖翻开了这本经文，很快就发现了上面记载的繁奥内容竟然是关于如何驾驶和运作蜃楼上面诸般奥义。
蜃楼上凝聚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阴阳家的人对外谎称蜃楼是他们所筑，其实原本是久远的年代黄石女仙的杰作，他们只不过是后来者。
并且为了抗衡仙山上面的神秘力量，黄石女仙在蜃楼上面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也正是因为如此，凡人想要完全学会控制蜃楼，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学习经文上面的方法。
这些方法其实都是阴阳家的术法，而且由于需要控制的地方太多，至少需要三到五个熟识这些阴阳术法的人方可控制。
当年就连黄石女仙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筑造的蜃楼，所以最后无奈只能留下了海市，等待有缘人来打开它。
快速扫视了一眼这些密密麻麻的许多阴阳术，易霖咋舌，无语道：“想要完全学会上面这些阴阳术法，怎么也得好几年啊，或许如姬可以学得快一些，有基础终归是好的。”
在这一方面，姜如姬可以做他们的老师。
按照上面的记载，三个人就足够控制蜃楼，但为了妥善起见，易霖准备多拉一些人。
五个六个不嫌多，要么是他信任的，要么是可以控制的人。
进仙山……多带几个人又如何？
总不会掉一块肉。
现在有了方法，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方便许多。
易霖带着经文去到了罗网办公的亦兰殿，在里面看见了正在忙碌的红鸳与姜如姬，以及一些随时候着准备呈递消息的下人。
灯火悠悠，屋内暖和。
“你们先出去。”
易霖吩咐，下人们立刻从房间离开，红鸳与姜如姬看着易霖这副严肃的模样，心头微动，料想是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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