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气海神力遮住雨水不算什么本事，全天下的武者但凡对内功稍有研究的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
但镜湖不一样。
镜湖是一片湖泊，面积尤其宽阔，莫说寻常的武者气海神力根本就无法离开身体多远，在没有硬性介质的情形之下，许多内功强大的武者甚至做不到气海之力外放。
这里的硬性介质自然是包括兵器的，许多厉害的剑客能够借助锋利的剑刃发出剑外无形剑气，但是离开了手中的剑后，他们便不能这么做到，如果以手指强行发出剑气，则会在伤人之前被自己的剑气削掉手指。
能掌握以手指迸发出剑气的武者，要么是有某种奇异而特殊的手段，要么是领悟了剑意并且能够熟练地加以运用。
“那是什么？”
无力感浮现上了黑侠的心间，那株在湖面上静静绽放的花朵似真似假，却又有着一股让人很难生出抵抗之心的宏伟神力，漫天的斜风细雨自天穹深处洒落，纷纷扬扬如同撒盐一般，在镜湖之上被那株剑意化形的花朵全部接下，一丝都没有落在水面上。
镜湖的水面涟漪停了，一如黑侠躁动的内心，虽然还未出手，他却已经明白，易霖已经赢他太多。
这样的手段完全不是寻常的武者能够拥有，恐怕已经迈步进入了武道殿堂，拥有了逾越宗师的实力。
以武通玄，技近于道。
“难怪先生能够在楚国的王宫之中杀死负刍，这般实力恐怕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对手了。”
黑侠轻声叹息，打消了自己准备动手的念头，与易霖这样的人动手，他没有半分胜算。
甚至很难从对方手里走过一招。
高手之间论武，但凡不是实力相近，或是只求胜败，往往只需要一招就能够决断生死。
沉默了良久，黑侠忽然抬头问道：“先生能否治好念端大家的命？”
从称谓上面可以看出黑侠对于念端非常的客气，易霖闻言露出一抹异色。
“早跟你讲了，念端是我的恩人，如果能够治好她的病，我早就入手了。天下有三名医术无双的医者，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念端大师，单论及医术，荀子与蜀山之上的那位怪医欧阳都不如她，连她都拿自己的病没辙，便是真的断了生路。”
医者不能自医，念端却培养了一个医术同样高深莫测的女孩，端木蓉的医术较之念端固然有所青涩稚嫩，但毕竟是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端木蓉又先天聪慧无比，差距不会大到哪里去。
“……”
黑侠默然，原本在易霖身上看到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逝了。
“我交给了她的弟子一套按摩穴位的手法，能帮助念端大师减轻许多苦痛，至于她日后究竟还能够活多久就只能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念端的病情恶化使得易霖的心中出现了极其强烈的紧迫感，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面的人不是念端，而是紫女，是红鸳，易霖估计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易霖会为了自己的无能而愧疚一生。
“你可以换一个其他的要求，譬如对墨家有利的……其实无论是公输还是墨家，抛去恩怨利害的观点，两家的机关术对于这个时代的发展是有着极大推进作用的，你们可以去秦国。”
“为政者例如秦王定然希望你们墨家能够提供给他强大无匹，所向披靡的战争武器，但如果你不愿意，只是着力于制造一些方便寻常百姓建筑与务农所用的机关术，也对秦国有着极大的帮助，秦王的眼光远略，能够看见。”
易霖的话很有诱惑力，如果得到了王族的支持和扩散，墨家的影响力会超出现在许多倍。
黑侠第一时间没有想着墨家，而是念端的生死，由此可见他着实对念端用情颇深，用情深的人未必是一个好人，但他身上一定残存着美好的一面。
“想让秦王看见墨家可不容易……”
“这好办，你带我去墨家的禁地，我拿了我要的东西回头就写一封推荐信，顺便给你一份罗网的信物，到时候你带着罗网的信物和推荐信去咸阳宫，直接就能够见到秦王。”
“之后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你可以有短暂或者相对充裕的时间向秦王展示你的机关术，最好拿一些有震撼力的……具体的时间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这得根据秦王那天需要处理的政务究竟多少决定。”
“你知道……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君主，也正因为如此，秦王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苛，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忙碌于自己的公事，甚至有些废寝忘食。”
黑侠没有立刻回应易霖，他皱着自己的眉头想了很多事情，作为墨家的首领，他有必要对自己的手下负责。
墨家和农家不同，他们的弟子数量稀少，很容易出现毁灭性的灾难，他们在江湖以非攻兼爱为口号，几乎从不树敌。
“我可以带你们去机关城的禁地，但是只能你和那个女人去，不能再带上其他任何人。”
易霖挥挥袖子，远处的剑意溃散，镜湖阴暗却又闪着几分明月光的白辉，照在了二人的面容间，隐约有寒意。
失去剑意保护的镜湖水面上再度出现了被雨滴击打过后的涟漪，一片两片，无数片。
“我也没想过带上其他人……事实上，这件事情我也不太希望罗网知道，虽然他们不敢动我的东西……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少一点比较好。”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黑侠询问。
“明早。”
“可以。”
易霖不想拖得太久，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在临淄等他，原本一身游子，浪荡江湖的心，在看到念端病危之后，他开始有些挂念在临淄的二女。
“回头如果有机会寻觅到什么治病良方，我会让可靠的人带到镜湖来。”
黑侠微微低头，略显苍老的鬓间染着斜雨，内心有所疑问，他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你真的是剑邪？”
“我不像剑邪？”
“你不像。”黑侠语气十分认真。
“家里有两个妖精，待久了便磨掉了我一身的杀气，以前我倒是像剑邪，遇见看不顺眼的人我就杀，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要欺负你。”
易霖心魔已蜕，不会对谁都露出獠牙，对于墨家这样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门派，实在是没有必要抽出剑横在人家的脖子上面跟人家讲话。
想想燕丹，再看看黑侠，易霖莫名多了些感慨。
“他是不是活得太久了……”
PS：今天确实有些急事……也许会有第二更，也许没有明天补，别等了，有也比较晚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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