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地在三日之后如约,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辞官了。
韩王眉没有拒绝,并非他不在意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如今韩.国的生命已经基本走到了尽头,张开地的存在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语无柬以李斯的身份告知他,秦王劝说他朝秦,如此可以免去干戈,免去一场不必要的劫难,此后他可以继续享有荣华富贵,直至他死。
条件是那十万两黄金。
这件事情在han国所有人的眼中都显得十分荒唐,秦王的意思是:你给我十万两黄金,你才有资格向我俯首称臣。
不然我就发兵打你。
韩王眉没有立刻表态,他想问问张开地的意见。
然后一大早就看见了张开地的辞官公文。
眉盯着手中的辞官公文,久久不能言语。
“张开地,张平……五世相韩,无论是当年君王驾崩,他国觊觎,亦或是姬无夜上位,大权偏政……”
“他都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来……han国是真的没救了啊!”
眉的语气有几分自嘲似的怅然。
他身边的宠妾霞嬅陪在他一侧,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膀,声音轻柔道:“相国大人老了,年事已高,不是还有他的儿子张平吗?”
“王上何不找张平问问?”
霞嬅的话提醒了眉,他唤来下人,吩咐道:“寡人今日不上朝了,让大臣都散了吧,留下张平。”
“寡人有事情要亲自问问他。”
那名下人领命离开,眉与霞嬅缠绵一会儿,起身在霞嬅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而后才从寝宫朝着入朝的大殿而去。
张平已经在殿内等待许久,面色无奇。
他和张开地一样,由内而外的沉稳,让人心安。
“臣,见过王上。”
四目相对,张平对着眉行李,态度恭谦。
“秦国给寡人提出了条件,说如果将先前准备的那十万两黄金献给他们,他们就允许寡人朝秦。”
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透露出了不忿,但更多的还是屈辱与无奈。
一国之君……至此地步。
张平目光安然。
“冬天过去,春天就回来,但是还会有下一个冬天……下下个冬天。”
“这十万两黄金可以买数万人的命,其中也包括王上。”
“但这十万黄金也代表着王上至高的权力和尊严,倘若王上献出了这十万黄金,便意味着han国从这片大地之上永久的消逝了。”
这话就是张平想要表达的全部,只是于眉的耳中,张平只说了一半。
他想听听另一半。
“依你之见,寡人应当如何抉择。”
张平低下头,无视眉那殷切的眼神,闭目道:“王上,此事攸关于您的性命,尊严,社稷的兴败,百姓的存亡,臣无法为王上拿主意。”
“上面的话就是臣能说的全部。”
“臣只能让王上看见利弊,至于最终的决定还是在于王上,这件事情已然超出了臣的本职,恕臣……不能干预。”
张平的话不咸不淡,眉听完后盯着他看了很久,眸内的光束闪动。
最后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挥挥手,示意张平可以离开了。
空寂的大殿只剩下他一人,疲惫与一丝绝望有如潮水一般袭上眼眸,眉的身体失去了力量,他跪在大殿之中,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之间,大声嚎叫着。
眉想留下泪水,但是他哭不出来。
han国朝秦。
……
没有人骂眉孬种,明面上没有,背地里也没有。
新郑还是一如既往的祥和,原来以为会出现的沉闷与阴冷,此刻随着新芽的翻出而一同随冬意过去,农民拿着自己的耕具,有牛的带着牛,朝着地里走去。
爱打仗的毕竟都是少数人,眉朝秦的事情已经在新郑传开,这些农民,商人,小贩,当差等等……在自己心底松了口气。
投降意味着不用打仗,不用打仗就意味着不用死人。
这是好事。
较之远方边境战线上面对一群黑压压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海军队,还是眼下实切捧在手里的馒头面饼,邻里唠叨的家常更加让人心安。
“准备一下,要回秦国了。”
红鸳忙完了手里许多琐碎的事情,又帮助易霖收拾了一些罗网的事情,这才来到了一处郊外的深潭旁,易霖正在那里拿着一罐子的面渣,朝着潭水投弄而去。
清澈透亮的潭水下方有许多颜色不一的鱼儿,正在抢食。
对它们而言,这是天赐的食物。
“等一个人。”易霖淡淡说道。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红鸳走到一棵大树边,靠在树旁静静看着那些夺食的鱼儿。
日光微移,易霖的身后来了人。
正是语无柬。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卑躬屈膝,语气十分恭敬。
易霖将自己的罐子放在脚下,转身走到了语无柬的面前,仔细看了看他。
语无柬仍旧是李斯的装扮,这是按照易霖的要求做的。
不回秦国之前,不能够脱下这身的伪装。
易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无柬,你现在就跟真的李斯一模一样。”
语无柬不明所以,抬头看着易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莫名心头瘆得慌。
他的鬓角渗出冷汗,颔首道:“承蒙大人……夸赞!”
这句话不大合时宜,表达的意思也不是语无柬真实想说的话,他不知如何回答易霖这样的话,但他也不敢不回答。
易霖道:“还差一点。”
语无柬强笑道:“人与人生来便不同,有所差距是正常,在下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有信心,大人能够看出差距,果然独具慧眼!”
嗤笑一声,易霖摇头道:“尬舔。”
“不过你易容术真的蛮厉害,我说的差一点,是指我让你办的事情……差一点。”
语无柬细细回忆一番,疑惑道:“不差了呀!”
易霖语重心长道:“你再好好想想,差一点。”
语无柬心头愈发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他偷偷瞟了易霖一眼,很是恳切地说道:“还望大人明示!”
易霖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语无柬心头猛地一跳,瞳孔骤缩。
随后易霖的食指点在了他的太阳穴旁边。
砰!
语无柬仰面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双目失去了神采,后背与湿润的泥沉粘连。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他?”红鸳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的小动作太多了。”
易霖一脚将罐子全部踹进了寒潭,馒头碎屑洒了一潭面都是,下面的鱼儿先是惊慌逃窜,而后愈发疯狂起来!争先恐后地抢夺着这些食物。
“你既然已经看过了他脑子里面潜藏的秘密,这个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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