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棺木放在大厅的中央,棺木的上面透着玻璃,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时的他身边已经摆满了花朵,周边的人在小声的抽泣,而在老人的上方,有一个虚影正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虚影长得和那棺木中的老人一模一样。
“唉,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善始善终。”
虚影开口说道。
望着下面的徒子徒孙,虚影心中感慨万分,自己年少离家,16岁出来打工,22岁和别人介绍的对象结了婚,哪儿有过什么爱情。
24岁就有了第一个儿子,26有的第二个儿子,36是第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虽然苦了一点,但是从来没有人抱怨。
为此,他也是很努力的在为家打拼,甚至因为太过疲惫,在工厂走了神,不小心割断手指,血流一地,还好去医院比较及时,接了回来,只是再也没有那么灵活。
在他三个孩子里,他最担心的是小女儿,因为生她的时候年纪比较大了,所以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一到换季,或者是像春天这样花粉遍地的季节,就容易生病。
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他也老了,老伴早就在20年前走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孩子们会回来看看他,如今的他也有了七八个孙子孙女,子孙满堂。
看着下面哭泣的孩童,老人不禁叹了口气,他来到小女儿旁边,这个时候的小女儿已经63岁了,头发驳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轻咳。
老人看到她脸上滚下来的泪珠:“哎哟,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眼泪跟断线珍珠一样。”
说完就伸手去擦,却是再也摸不到了,看到这里,老人心中也是暗暗伤神,但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重外孙,他立在那里,久久不能缓过来。
但他最终回过头,对着另外的两道虚影说道:“我们走吧。”
其中一个虚影点了点头,另外一道虚影则是问了一句:“不再看看了吗。”
老人回答:“不必了。”接着跟着虚影走去。
虚影走道一处墙壁,示意老人稍等,接着用手在墙壁的某一处一按,墙壁逐渐扭曲,化成了一面镜子。
这个镜子的表面布满黑色,给老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平滑。
两道虚影点头,把一副锁链给老人套在手上,随后进入到了那镜面中,老人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在他眼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年轻的时候,带着他的儿子和女儿去了游乐场,第一次吃到了棉花糖。
老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迈步进入到了无声的黑色当中。
当老人消失的一刹那,63岁的小女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接着望着老人消失的墙面,闭上眼,眼泪从两旁深深的泪沟划过。
老人进入到这镜子中后,周围都是望不到底的黑色,而且这黑色似乎在低语着什么,随着黑色靠的越来越近,老人似乎在这上面看到了自己经历过的这一生,如同走马灯在老人的眼前回放,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我…可以让你…回去…”
黑云里面似乎有着一股奇妙的吸引力,让老人难以自控的想去听,去看。
“叮”的一声,手上的锁链放出金光,黑云好像看见天敌,一哄而散,金光在老人周围形成了一层很薄的罩子,所有靠近的黑云都被推开,挤不进来了。
老人清醒过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何时已经沾上了数不清的黑云,他抓住那道锁链,四周除了那层薄膜,他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时前面传来虚影的声音:“那是黑魇,别碰。”
又等了好一会儿,老人感觉不到了那层金光,周围的黑魇又开始向他靠近,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老人被锁链从黑魇之中拽了出来,眼前是一条蜿蜒的路,前面看不到尽头,周围还有数不清的虚影。
哦不,已经不是虚影了,先前牵引老人的两道虚影此时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都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衫,一个黑袍人身形略壮,眉毛粗长,两眼瞪得大大的,扁平的蒜头鼻和厚嘴唇。
另外一个黑袍人的体型却比较瘦长,留着碎碎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两眼细长。
那个较瘦的黑袍人说道:“你叫我常子就行,他是胖子。”说完指了指旁边的胖子,胖子点了点头。
老人眉毛轻抬,心里想:“这什么名字,常子?肠子?”
那道瘦高的虚影也就是常子,显得倒是颇为无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个肠,是经常的常…”
刚说完,旁边的胖子“噗嗤”了一声,常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笑毛线,死胖子!”
这胖子一听到死胖子三个字,也火了,头上结实的肌肉皱成了一个井字,整张脸的上半部分都红了,可见他是真的有些恼火。
老人看着这一幕,装模作样的像是不知道他们在争吵,慢着性子插了句嘴:“我记住了,经常的常。”
常子和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打乱了节奏,胖子半张脸的怒火慢慢消了下去,常子见状轻咳一声:
“嗯哼,接下来带你去办正事儿。”
说着把老人手上的锁链摘下,说了句:“不可离开我等周身三尺。”然后往前走去。
老人波澜不惊的观察着这条路上的人,可以说形形色色,大部分的虚影有的和他一般年纪,也有的小点,还有的是婴童,甚至有的都看不清形状,而这条路旁边有个石碑,上面刻有长苦路三个字。
在这条路上,有很多虚影,有的面露苦涩,也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面色安稳,有的嬉笑平常,有的怒目圆睁。
看着这些人的神态变化,只有老人似乎不受影响,他的眼前的有自己的这一生回照,还有一些他都不知道是谁的回忆,相比起其他人的大喜大悲,他此刻倒是显得平常许多。
长苦路是一条黄土铺的路,周围也只有些野草,常子说没有他们这些人带路的话,在长苦路上是很容易迷失的。
走过了长苦路,面前出现的是一座木桥,这座木桥旁边同样有个石碑刻着长乐桥。
老人走到桥上,眼前浮现出自己和小女儿为了一个三十元的笔盒吵架,在工厂连续加班,没休息好走了神,然后手指被截断,到了医院接回来之后,小女儿来看自己,看起来还有些生气,眼里又藏不住自己的担心,等到自己掏出来那个三十元的笔盒的时候,小女儿大哭自责,搞得自己还要不断安慰。
唉,老人叹了口气,又微微一笑,自己还说人家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到头来,谁又不是。
走在这长乐桥上,老人喜忧参半,所有的开心事大多发生在不好的事后头,就这样想着,长乐桥已经过去。
接着要爬上的是一座山,山脚前有许多虚影和黑袍人驻足,常子和胖子到了这里也没有再走了,他俩示意老人等待,老人看所有人都朝着天上望着什么,他也顺着众人的方向看去:
灰蒙蒙的云一片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无数的灰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太阳,还有有一种像打雷的声音在轰鸣,老人盯着灰云上的太阳…一边的眉毛一挑,怎么好像…又多了一个?!
老人垂垂的眼皮下的眸子一惊,心里暗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就在这时,那道轰鸣声戛然而止,天上的灰云之中传来了一阵轻咳,直颤人的心魂,有几道虚影承受不住,直接大叫一声湮灭,而剩下的黑袍人手中多了一些黑色的玉牌,常子拿到玉牌便收了起来,老人也没有看清那玉牌的样子。
所有黑袍人和虚影齐齐对着那两轮太阳一拜,老人同样也是一拜,那两轮太阳突然瞪大,又是一阵轻咳,不知道对谁说了声:
“不必。”
随后闭目而去,常子和胖子这才起身领着老人向着山坡走去。
这里同样也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超度山。
常子对着老人说了句:“你慢慢爬,我俩在山上等你。”
说完,两人便快步向着山上走去,老人若有若无的听到了常子嘀咕了一句:
“今天怎么说话了…”
剩下的都是虚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着高耸如云的山峰,只能咬牙开始爬。
老人闷闷的心想:“我都99岁了,爬这个,也太不厚道了。”
但是说是这么说,还只能厚着脸皮爬上去,没办法,若是一会儿下一波人到了还留在这山脚,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个所谓“太阳”的声音抹去。
众多的虚影一个接着一个的超过老人,老人此时已经满头是汗,早已没有了气力,只是靠着意志强撑,再往前一步就是一个平台,到时便可歇息片刻,可老人一阵头晕眼花,真是快要撑不住了,连腿脚都难以抬起,就在他要跌落山崖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推了一把老人。
老人登上了平台,扶着平台的玉扶手喘着气,回头看去,一个同样七八十岁的老人虚影登了上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着老人指了指:
“我说,你…你可得…谢谢我。”
老人对着这个帮了他的说:“嗯,多谢老弟。”
那个还喘着粗气的老人说:“叫什么老弟,我都89了,该叫老哥。”
老人不动声色:“我99了。”
喘着粗气的老人脸皱了皱:“得,我还认了个哥回来”
“张启木。”他伸出手。
老人也伸出手:“李梦生。”
接着,两个人在平台上歇息了片刻,突然平台上出现了许多光点涌入几人身体,李梦生和张启木的满头白发竟然是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
两人都惊叹不已,可还没等他们感受这年轻的身躯,光点就开始消散,两人转瞬间又开始变得苍老,不过比起之前的雪鬓霜鬟,现在的他们已经比之前年轻了至少十岁。
两人都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接下来更有力气往上攀爬了。
“哎呀!”
张启木一声惊呼,一拍脑袋,李梦生眼皮一抬: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张启木一拍脑袋,说了一句:“大哥你这个名字有点像女娃娃的名字啊!”
李梦生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当即不再说话,埋头向着山上爬去,留下张启木一个人在后面追。
到达了山顶,李梦生和张启木都是一身的汗水,此时的他们似乎已经回到了18岁的模样,拖着疲惫的身躯,两人相视一笑。
这张启木的长相倒是实打实的硬汉,眉毛粗粗的往上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感觉里面有火焰在烧,比起李梦生那斯斯文文的长相,张启木显得就粗犷多了。
而且经过李梦生的观察,此人不但长相粗犷,性格也是大大咧咧,从不会搞那些花花肠子,即使是对待陌生人也会帮上一把,如果不是李梦生见过他89岁的样子,李梦生恐怕会觉得他才活了十七八岁,像个孩子一样,不过就目前来看,李梦生觉得这是个可交之人,而且人家也称呼自己大哥,自己也得担得起这个责任。
山顶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虚影,先上来的虚影大多也无事可做,相互攀谈,也有的虚影四处查看。
不一会儿,黑袍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各个虚影的旁边,李梦生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突然感觉到了常子和胖子,不由得眉毛一挑,像是受了些惊吓。
接着,在万千虚影和黑袍人的等待下,一座座黑色的石阶逐渐形成,山的周围也被黑魇包围。
“李梦生。”一道声音在李梦生的耳边响起。
李梦生看看身边的其他人,似乎除了他,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正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常子和胖子却已经做出了反应:“走吧。”
李梦生看了一眼周围的黑魇:“去哪儿?做什么?”
“踩石阶,上殿!”常子指了指那黑色的石阶。
接着,李梦生一步一步的向着石阶走去,在众虚影的注视和张启木的挥手下,踩上了周边的石阶。
在他踏上这黑石的一刹那,之前看不清的石阶路,此刻已经变得清晰可见,而在他的眼中,这漫漫石台路的尽头,赫然是一座黑色的玉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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