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兮
马车走的颠簸,到了晚上才寻得一个客栈休息。
暮归客栈,我淡淡念到,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同桓修走后当晚寄居的客栈。那是有叶云初来救我,现在呢?呵。我不觉夜间寒冷,门外站了许久,经伊曼提醒才快步走进来客栈。
客栈装饰朴素,无半分奢侈。桌凳早已失了沁色,色调自然。
晋国使节是桓冲将军的手下,叫做向沐,据他说,之所以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表明我的身份,接我回去。是桓冲将军将我的存在上报了晋国皇上,皇上年幼,由谢重辅政。谢重得知后,本想阻拦,但桓冲一族坚持,并拿出了先皇的圣旨,才得以将事情顺利进行。
向沐道,“小姐,半夜三更,路途甚远,不易行走。我们就在此歇息吧。您的房间在楼上。这位姑娘的房间在您的旁边。”
说罢,随着店小二走上了楼去。踏,踏。楼梯年久失修,走起路来,有些吱吱呀呀。
向沐在两间房中仔细查看了下,床榻被褥,茶壶瓷杯。装饰瓷器。挨个检查了个遍。待确认没有异物和危险后才走了出来。
“小姐,并未发现什么危险物品。还请早些入住休息吧。”
嗯,我轻声答到。
一夜无眠,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乱嗡嗡的成了一团。
大将军走了,不知叶云初会怎么样?是会非常伤心吗?他说过,大将军待他恩重如山,没有当年大将军的推荐,就不会有他的今天。
砰砰砰,“凌兮,睡了吗?我睡不着。我们两个聊会儿天吧。”门外传来伊曼的声音。我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她进来。
“你也没睡啊。我也只有我一个人睡不着呢。”
“我是感觉那小子也够痴心了,只是突然冒出个这么个情况,让大家都不太好受。”
伊曼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我哆嗦了一下。
“你是今天晚上不想睡觉了吗?刚走点迷糊之意,便全都飘走了。”
伊曼歉意说道,又将窗户关上,“这不是感觉屋中太闷吗?”
我们在屋中畅谈一夜,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睡着。
“小姐,怎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一走出门,便看见向沐站在门外,看样子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还好。只是有些事情一直在脑中萦绕,睡的很晚而已。”
他关切道,“小姐,要回晋国了。这里的事情应当放下才可,避免以后成了心病,这心病可是不好痊愈的。”
“我知道了。”
看着向沐人高马大的,其实心肠还是很柔弱的。前两天在路上不小心丢掉的玉石,就是他帮我找到的。据说是在林子找到的,纵使这冬天树木并不繁盛,但地上的残雪,和残叶,还是铺盖了一地。
他居然都能找到,看来也是一细心的人。
还未走出客栈时,我问他,“向大人,可已妻妾。”
他听到我问他时,恍惚了一下,道,“属下还未成亲。”
“那是否有意中人?”
“有。”他头微微一低,声音极小。看的出,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有再追问。
马车内,沉静许久,伊曼将一东西,塞到我的手中,正当我诧异时,她示意看看手中的东西。
我张开手一看,原来是那快玉石。我没跟她说过这块玉石的来历,她也不知道这玉石现在对于我有多么重要。她也不知道,那日玉石突然消失以后我有多么的着急。我从不将心情表露于外。
这次也一样,我掩盖住了我的惊讶。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我最亲的人,我还要这样。难道我们都变了吗?
“这是我今天走的时候在你的床上发现的,我便拿了来。我感觉这玉石手感冰凉,细腻润滑,不同于一般玉石。你是从哪拿来的呀。”
伊曼不知怎么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我便将这玉石的来历如实说了出来。
她长叹一口气,道,“叶云初也算是有心了。”
我不再说话,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将手中的玉石越握越紧,可是越握越紧,我却发现这玉石越发的冰凉。
也许便是永别了。这将是我唯一的寄托。
走了半个月才回到晋国京都。一路颠簸,我也早已是食欲不振。
半道上,向沐还同我说了些该注意的事情。
长公主鄱阳公主。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作为长姐,也是嚣张跋扈的好手。我那次还见到了她。阴狠毒辣,差点将我和沈姐姐杀掉,幸亏叶云初及时赶到。
三公主新安公主。已与大司马桓温之子,桓济成亲。按理道,她是我的妹妹。只不过这个妹妹,一心追求爱情,从不参与政事。其实后宫女子是不可参政的。只是鄱阳仗着权势,才敢如此妄为。
寻阳公主,也是年龄最小的公主,还未出嫁。
至于那些兄弟,也是都早年去世,现在在位的是我的侄子。
男丁稀少,其他权势之人,定会盯上这个位置。看来,我的后半生要赌进去了。
清楚的记得那日,到都城时,将是傍晚,有几个人将我接到了一处庭院里,当真是富丽堂皇,不同于一般人家宅子。就连那茶杯都是绞金嵌入的。
伊曼偷偷在我耳边说到,“真的是很漂亮啊。这院子不会是给你的吧。”
我还未说话,只听那引我进来的丫鬟说道,“这就是公主在京都的府邸。是皇上命桓冲将军特地建造的。”
“在京都,难道其他地方还有吗?”
“对呀,在公主的封地风州之地那里,公主府还在建造中呢。”
哦,我不由张大嘴,不敢相信她跟我说的这些。但是也必须得信,这是在晋国,不是南国了。
当天晚上,便有人拿来了三四件衣服,还有一件最贵重,布料最上乘的衣服。她们说这是明天觐见时穿的。
明天皇室中人都会在太极殿接应我。隔几天后,便会拜祭祖先,让您认祖归宗。
这么道繁琐的程序,还不如原来过得快乐。这公主可不是好当的。对了,还有桓冲,他此次竭力接我回来不是真的要我嫁给他儿子吧。怎么感觉有种上当的感觉呢?
晚饭时,我和伊曼被人叫到大厅。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口中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
“快吃吧。”我已是迫不及待。
“慢着,”伊曼拿出一根银针,这是她的习惯,除了在即墨府时,她没有拿出来外。在沐园吃煮食物都要拿银针试毒。
她一个一个的试完,见平安无事,才放心来吃。
“这可真好吃。”我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
伊曼道,“没出息的样,明天吃饭时,你可别再说这话了。”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便打了个饱嗝,这肚子真是不争气,我心中埋怨道。可是却感觉眼前晕晕的,天旋地转。
“咦,怎么回事呀。”
“呀。有人放药了。”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一醒来,便看见桓修。我四下张望,除了他竟无一人。
我慌张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而已,别太激动。”他说话一如既往的冷淡。
“莱,伊曼呢?”
“大晚上的,当然是在屋中睡觉了。”
“睡觉,不,不对。我记得我是晕过去的。不是正常睡觉的。伊曼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被下药的人给打伤了。”
我说着就下床往外跑,腿一软瘫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乱走,这药劲还未过,你的腿还没有知觉。”
我努力镇定下来,“那,那伊曼呢?”
“她没有晕过去,在我来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这,我来了之后便让她回去睡觉了。你被人给下药了。幸亏我来的及时。”
“那我还要感谢你喽。”
“不用。”
不,不用,对他真是无话可说了。
“这么晚,既然无事了,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他挑起眉毛,道,“怎么,这么不想见我。”
“不是啊,我要睡觉了。你应该走了。”
“那好吧。”
说罢,冷冷的走了出去。
一直睡到自然醒,都没有来叫我起床。待到醒来时,才发现已是午后。
“坏了,今天还要去太极殿,怎么都没有人来叫我。”
我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看到了伊曼。
“她们人呢?不是说今天要去太极殿吗?”
“不用啊。”伊曼悠闲说到,“桓修今早派人来说,昨天府中出了下药之事,今天已向皇上呈报,已经取消了。”
“啊,原来是这样。昨天晚上他也不跟我说,已经取消了。”
真心想揍这个家伙一顿,感觉像被耍了一样。
“他,谁啊。”
“桓修啊。你昨天不是还见到他了吗?”
“桓修,”她挠挠头,“没有啊。昨天你晕倒以后,她们便去找了大夫,难道说把桓修也叫了过来。”
她竟然不知道,昨天桓修来了,桓修又耍了我一次,真是什么人啊。
“你怎么了。”她问到。
“我没事啊。”
我无精打采的回答着,感觉又一阵睡意上了心头。哈气打了好几个。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走,我发现了个好地方,我带你去。”
“好地方,什么地方。”
还未站稳脚跟,便被拉了去。一路狂奔。绕过好几条小径,最后到了一个院子内。
“哇,好多梅花呀。”
除了在南国皇宫的腊梅园见过梅花外,我就没有再见过更多的梅花了。
“好看吧。里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什么,”走被她拉向了园中深处,一簇簇梅花在我面前闪过,花瓣香味淡然,闻后心情舒畅。
伊曼拉着我到一楼阁前,与其说是楼阁,不如说是高耸的亭子。我们拾阶而上。
走到最上面时,放眼望去,便可看见满院子的梅花,争相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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