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净的夜空,屏退了繁星,只留一轮玄月高挂。
穿堂的风,院中竹影重重,烛火微弱,那凉亭中只余一个单薄的身影。
沉默着...端起杯中酒,一杯一杯....又一杯。
“下辈子再娶你...”
凉亭中,忽然出现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风拂动她的衣衫,凸显出的曼妙身段似乎比之夜空皎月更加勾人。
“所以你其实想娶的不是荀雨?”
声音很柔弱,但却惊醒了处于半醉的那名青衫男子。
“高姑娘。”
高翎芙自顾自拿起酒壶在杯中倒满,自饮了一杯“所以你在这里伤春悲秋?”
陈映是个豁达的人,豁达的人通常脸皮都厚,而且他也没打算去掩盖什么“我其实都想要。”
“指的是荀雨还有另外一位我素未谋面的姑娘,还是荀家跟另外一个可以帮助你重建颍川书院的家族。”
陈映缅甸的又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字面意思。”
高翎芙重重的舒出一口气,语气平淡中带着些许哀愁“我想要你,也是字面意思。”
陈映被这突兀的一句话给呛的脸色通红,连忙放下酒杯“事关清白,高姑娘这玩笑不好笑。”
高翎芙很是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青天观的卦,我的姻缘在你这,我高家的结,你陈家能解开,如果可以我想要一个平妻的位置。”
“她荀家能给的,我高家一样能给,她荀家给不了的,我司天监能给。”
陈映正了正身子,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知道一些什么?”
“司天监掌管天下山水气运,监听天下,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能逃开所有人的视线,可是妖呢?比如谛听?”
高翎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略显轻佻的撇了陈映一眼,风情万种“你需要我。”
陈映在对方说出谛听的那一刻就浑身冒冷汗,他的视线不退分毫的对上那一双彷若璀璨星辰的眼眸,努力的寻找破绽。
可是对方的视线平稳,坚定,甚至还有一点俏皮。
良久之后陈映收回目光,呵呵笑道“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死无全尸?还是身败名裂?对哦,你们读书人更在乎的是身败名裂。”
“那么,你想要什么,或者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一个姓高的孩子,能继承高家一切的子嗣,你陈家三分之一的山水气运,这是底线。”
“刘家,赵家,王家,似乎哪一个都比我陈家家资丰厚,并且大方,不会跟我一样吝啬。”
高翎芙诡异的一笑“是啊,所以我把他们全弄死了,我爷爷不知道,我师傅不知道,皇帝更加不知道。”
陈映眼睛微微一眯,坐正了身子,给对方倒上一杯酒“同道中人。”
“是呢,一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唯一不同的是,你还存在着一些你们读书人口中的良知,我不是读书人只是个小女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又怕被事后清算,只能心肠硬一点了。”高翎芙将陈映倒给她的酒,反手送到对方的嘴边。
陈映一把抓住高翎芙的手,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佳人’“夜空的皎月,不及你容颜一半,可是这夜色下视线无法触及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如墨...也像你。”
高翎芙借势靠在了陈映的肩膀之上,语气有些可怜的说道“你是说我有比皎月好看的容颜可是心很黑是吗?”
陈映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究竟知道多少。”
“你做过的还有你现在做的正在想做的,所有记录在案的神祗,我全知道,你需要一个‘贤’内助。”
“我要求很高的,你看荀家的嫁妆就知道,可是我的聘礼很轻,只能给你画个饼。”
“你是不知道吧,稿京城中我可是排得上号的小富婆,我自己把自己打包给你,你尽全力给我吃你那张饼,这就是爱情啊。”
......
这一幕落在夜里出来小解的陈君竹眼中,顿时对自家大伯惊为天人,暗搓搓的想着要不要把这一对狗男女的事情,捅给准大伯母,说不定能换上好几两的肉铺吃吃,但是一想到自家大伯那神鬼手段,又硬生生的熄灭了这种念头,浑身一顿颤抖之后,甩了甩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竟然有了第一个发现的自然也就不在乎出现第二位偷窥的,一头浑身雪白,模样似鹿的大妖一脸惆怅的卧在凉亭的上方,怀中抱着一个鱼缸,一白一红两条小鱼在鱼缸中游曳。
一觉醒来,整个陈家开始张灯结彩,忙得不亦乐乎。
最为豪横的当属在场中指挥的荀明,就连自己‘姐夫’跟他打招呼,他都顾不上,一会拉彩带,一会挂红灯笼忙得屁股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婚礼。
陈映乐得偷闲,漫无目的出了陈府,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破败的颍川书院门口。
他站在哪里看着书院内杂草丛生,愣愣的出神,手里握着一块泛黄的身份玉牌,颍川书院陈映。
“先生,弟子大婚,敬你一杯酒。”
“诸位师哥,师弟大婚,你们能来吗。”
那席青衣被风吹皱...空荡荡的院门,空荡荡的院门内,没有昔日的朗朗书声,没有先生气急败坏的咆哮。
有的只是几声鸦啼,有的只是虫鸣。
顷刻间,青衫红了眼,湿了衣袖.....
他走进了院门,推开了满是尘埃的教堂,教堂之上那讲桌上有一副墨宝。
上书;人生天地间,少至朽时,可有憾事。
落款:我是大师兄。
陈映凝神看了很久很久,莫名奇妙的说道“书法第一又怎样,你又打不过郭信师哥,他可不服你。”
他拍了拍那副落满尘埃的墨宝,又打开了下一副,字迹如同蚯蚓爬爬,歪歪扭扭,可字却行云流水。
上书:我生天地间,意气可荡天下不平事。
落款:我才是大师兄。
落款上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整天就会仗这个书院弟子的名头到处勾搭良家妇女的算什么大师兄。
陈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易师哥,你怎么不长记性,郭信师哥最恨别人当面揭他的短,你的皮再厚三重也经不住他的拳头啊。”
说着说着,他楞了“对对对,先生说得对,读书人可以心里憋坏坑人,但是绝对不能人前失态,有损我们伟岸姿态。”
“可是,我不算读书人啊,我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培养的浩然气我不想要了,没有浩然气的读书人,还叫读书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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