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白不离甚至认为自己和钟灵毓她爸有某种共通的情感,彼此一见如故。
饭桌上,白不离煞是拘谨,他偷偷地观察钟灵毓这一家人。她妈特别关心儿子,一个劲地叮嘱个没完。“换洗的衣服都带了吗?路上记得要听姐姐和哥哥的话,不要乱跑。万一走丢了,千万千万要呆在原地等他们回来找你。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最后确实没办法了记得找警察。你还记得我们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吗?”
“够了够了,我服了你了,老妈,你都唠叨几百遍了,我都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钟灵毓也开玩笑说,“弟弟他这么聪明的脑瓜,我就不怕他会丢。怕只怕到了凤凰,哪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他,要把他留下来当姑爷,那就真的回不来了。”大家一听,哈哈大笑,连她爸也笑了。白不离不知道,原来在家里,钟灵毓也是挺幽默的一个人。
吃完饭,白不离和钟灵毓姐弟准备启程,她爸妈也要赶回去上班。临行前,谢爸爸最后跟白不离说了句话:“请帮忙照顾好他们。”话很简单,但是白不离却感到如负千钧重担。
“我会的。”白不离拿出一份男人的勇气和担当。
目送他们走远,上了公交,谢爸爸满意地回去了。
搞定岳父只是事情的第一步,之后的事情也一点不简单,比如他身边这个小舅子。谢炅可不傻,这回出去旅游,从头至尾都不能甩开他。白不离想要和钟灵毓搭个肩拉个手之类的,都需要偷偷地不让他发现。在之前白不离的计划里,曾经想过要买通拉拢这个小舅子,但是最后放弃了。因为如果这么做了,倒显得自己不够光明正大,非奸即盗不像好人。那样的话,他一回去肯定就会马上向谢爸谢妈揭发,到时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怎么做合适,白不离还没想好,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到了长途车站下车,换乘长途巴士到江城。两姐弟坐在一起,白不离坐在钟灵毓身后。此时正值炎夏的午后,车内空调凉爽,谢炅迷迷糊糊地,不一会就睡着了。白不离瞄准时机,用短信跟钟灵毓交流:“怎么样,我今天表现能得80分吗?”
“可以得90分。”
“给分这么高啊,看来我得再接再厉才行。”
“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弟?”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办法,你有什么提示吗?”
“那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我弟弟除了喜欢玩手机游戏以外,还特别喜欢下象棋。”
“好,我可以从这里突破。”
“能不能得100分,就看你的喽。”
“我可要提醒你啊,把你手机里的一些不该让他发现的短信全给删了,要不然会坏事。”
“都要删吗?好多短信都好有纪念意义的,好舍不得啊!”
“嗯,听话,大局为重!想想我们的未来。”
“好吧,听你的。”
“对嘛,这就可爱了嘛。”
到了江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站。还好长途车站离火车站不远,走几步就到,不用坐公交车,要不然真搞不定这些大包小包。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旅程,白不离留下她俩姐弟看行李,自己去采办吃的喝的。
看得出来谢炅在家是个小皇帝,不问世事的。一路上过来,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其他事全然不管不顾。安然往那一坐,行李有人帮他拿了,东西也有人帮他买了。而钟灵毓也是个不错的姐姐,对他爱护有加,视线总是离不开他,生怕他出了什么事。一切都看在眼里,白不离心里竟起了某种嫉妒。回想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又经常和爸妈吵架,时常感到孤单无助,不禁自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一个姐姐,该是每一个男生一辈子的幸福吧。
采办完毕,白不离料想一个小男生肯定喜欢吃零食,于是让钟灵毓随手提着吃的,以便随时给谢炅。服务台提示要检票了,三人急急忙忙地来到检票口。检完票,又急匆匆地爬上火车。
长沙并不远,才两个小时就到了。看看时间,刚四4点,抓紧时间吃了顿饭,又钻上了直往怀化的火车。白不离并没搭过几次火车,这次坐火车的经历绝对是他的恶梦。“哐当哐当”的轮转声已让他心烦意乱,杂乱的车厢内又拥挤不堪寸步难行,而且到处充斥着无聊的笑话和刺耳的尖叫。他感觉就好像置身牢房之中,神经紧张,心跳加速。但是反看钟灵毓,她好像兴奋得很,和她弟聊的火热。出于男子的尊严,在她面前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他只得强忍住。
到了太阳落山,也不知走了多远,周围的很多乘客陆续下了车,车厢里慢慢变的安静了。白不离眼瞧对面空座,于是转到对面坐下。
“坐那你干嘛,待会要有人上来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啦,一直到怀化,都不会有人上来了。”
车一直在爬坡,可以感到高度一直在升高。夜静的无聊,谢炅从姐姐手上拿过零食,又找她要了手机,专心致志地玩了起来。钟灵毓趁他不注意,偷偷地移到白不离这边坐下。
窗外漆黑一片,只在路过村庄时才偶得灯光点点。不知道是车厢内的空调调的太低,还是深山里寒夜逼人,钟灵毓忽然感到一阵寒冷。她双臂抱住,直喘气。大家出门时都只是穿着短袖,谁也没料想车上的晚上会这么冷,白不离算是失策一回。
“要是觉得冷,就拿件衣服披在身上,虽然不太好看,但有总比没有好。”
“嗯,箱子在上面,那你帮忙搬下来。”
“好。”
搬下来后,钟灵毓打开箱锁,将要打开时,她又迟疑了一下,说:“你头转过去看窗外,别看我的箱子。”
“窗外面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我就不转过去。”
“哎呀,你转过去嘛!”
白不离料想她箱子里肯定有女孩子的私密物品,为不让她害羞脸红,于是识趣地坐回到了谢炅旁边看他玩游戏。这谢炅是个玩手机游戏的能手,难怪他如此都痴迷。
“听说你喜欢下象棋?”
“是很喜欢,在我们班上,我的棋艺是最高的,同学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我也碰巧会下象棋,反正无聊咱俩下几盘象棋吧。”
“好是好,但是这哪有象棋啊,你带了?”
“我虽然没带象棋,但是我手机里有啊。我传给你,然后咱们用蓝牙联机一起玩。”
“好啊。手机给你,你搞定吧。”
白不离接过手机,连上蓝牙开始传文件。就在等待的间隙里,钟灵毓拿出来一件衣服,又整理好了箱子,白不离把它放了回去。
“你水平行不行啊,要是太水,我可觉得没什么意思。”谢炅忽然好奇地问。
“还行吧,应该不算太差。”白不离不知他水平是否如他所说的那么好,也就放谦虚一点。
“那好,待会我赢了你,你可不要不高兴。”
“那是当然。”文件传完,软件安装完毕,白不离把手机递回他手里。
“好,现在咱们就来比试比试,接招吧,凡人!”一边说着,谢炅还一边做着姿势,像在施符咒一般。“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你年纪小,让你先吧。”
“好。”
钟灵毓披上衣服,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俩下棋。虽然她并不太懂,但乐于去看。
不出五分钟,场上局面已见分晓。“你确定走这步?我的马下去这样一将,你可就输了。”白不离提醒他道。
“等等,我悔一步棋,我不那样走,我这样走。”
“我这样一将,你不也是输吗?”
“啊?我再想想。”一代“象棋神童”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他又突然顿悟:“我这么走不就死不了吗?”
“哦,晚一步输罢了,看我的車吃你的士,还是死。”
“行啦行啦,我输啦。这盘不算,再来一盘!”
“好好,再来一盘。”白不离满心得意地冲钟灵毓笑笑。
接着他俩又下了几盘,盘盘都以谢炅的惨败收场。而这一盘,他又陷入了失利的局面。他开始的大好兴致,逐渐丢掉,显得越来越不耐烦。
“你放点水嘛。”钟灵毓趁弟弟苦思时,偷偷地跟白不离说。
“放心。”白不离点头。
下棋可不是打牌,放水也得讲技巧,要不然就太明显了。白不离仔细布置,渐渐把谢炅逼到绝境。眼看胜负已定的时候,又假装得意忘形,不经意卖他一个破绽。这样,谢炅利用机会一击即中,反败为胜。
“欧耶,看,我赢了吧。高手过招,胜负总在一念之间,你输就输在掉以轻心。”谢炅很高兴,差点要叫出来。钟灵毓轻轻地为他鼓掌,一颗沉重的心终于放下。
“呵呵,你说的对,是我大意了。再下一盘吧,我肯定赢你。”
“不了,都10点了,我累了要眯一会。你的棋艺不错哦,我们明天晚上再下,我一定会多赢你几盘。”说完倒头趴在桌上睡了,不一会就听到了呼噜声。
钟灵毓招手示意白不离坐到自己身边来,“你刚才是故意放水呢,还是真的输了?”
“你觉得呢?”
“象棋我看不懂。”
“要他输几把,让他懂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优秀。再要他赢一把,找回点自信。我相信我做的天衣无缝。”
“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他很自大,有时还没有礼貌,并不理别人感受。但是他心地是善良的,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不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我希望他有所改变,变的更好。”
“你放心吧,他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必定不会变坏。”
“是吗?”钟灵毓头靠着白不离的肩头说。
“累了吧,你也眯一会,到了我叫你们。”
“嗯。”钟灵毓困乏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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