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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世间美好常伴你左右 001

——大河篇

“喂爸爸呀,吃饭了没?今天很冷吧,还上坡不?”

“这么冷的天就不去了嘛,山上下雪了吗?”

“昨天就在下啦,现在也在下?那妈妈呢?还在喂猪吗?”

……

一大早就听见母亲在和别人打电话,好像是爷爷。

辛临将被子拉起盖过头,裹紧,觉得很吵。

爷爷和奶奶住在山上,开车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这会儿快杀年猪了,爷爷打电话让父亲准备着上去帮忙。

没戴耳机,辛临听到了这些,楼下传来过路人的说话声,他越发觉得清醒。

“诶好好好,他回来了我跟他说,还要带什么呢?”

客厅里辛母坐沙发上偏头夹着手机,手里拿笔在报纸写着什么,身旁趴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玩手机,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嗯好,都记下了,什么?小辛啊,当然也来啦,他前几天就问过我爷爷家什么时候杀猪了,肯定要来啦。”

辛母今年快四十了,常年在外奔波经历风吹日晒,跟这周围的妇女一样,脸色蜡黄、满脸雀斑,前几年还染了个红头发,不过现在颜色已经快掉完了,头发也快掉完了,头皮清晰可见。

她笑得很开心,眼睛眯成一条缝,写完后放下笔,粗短的手指捏着报纸的一角揉搓,全程都聊得很投入,连辛临从房间出来都没发现。

刚起床的辛临好像有点起床气,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穿过客厅去厕所洗漱。

已经下午了,在深冬却是无论那个时间都很冷,家里并没有暖气,他只穿了毛衣就出来了,要是爷爷看见了肯定会说上一嘴。

“小辛?你起来啦?”打完电话,辛母瞥见辛临的房间门开了,于是起身去看,发现人不在房间后转身追去了厕所。

“要吃什么吗,下碗面吃行不?”她敲了两下洗手间的门,等里面的人回复。

洗脸池的水龙头还没放出热水来,辛临伸出一只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感受着冰凉的冷水,皱着眉。

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复,辛母啧了一声,转身回客厅去了。

“把头抬起来,不然不给你玩手机。”辛母用手戳了那小孩子的头,小孩儿哼唧几声,背对她继续脸贴着手机看。

“嘿!我说话你听不见是吧?你……”

一门之隔的辛临终于感觉到出热水了,掬了一把往脸上泼,屏住呼吸的时候仿佛也把耳朵闭上了,屏蔽掉外面的声音。

出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没再骂那小孩儿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手机,那孩子没了手机正气鼓鼓地站在茶几前,手里抱着电视遥控,不过她并不会调台,乱摁一通还没调到想看的动画台。

她是辛临的妹妹,叫辛佳,快五岁了。

“哥哥帮我,我想看动画片,帮帮我嘛。”见辛临出来了,辛佳立马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撒着娇让他帮忙调电视。

辛临面无表情地接过遥控,对着电视摁了两下,小辛佳开心地回到沙发上坐好,卡通卫视上正在放电影《冰雪奇缘2》,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去外面吃,给钱。”把遥控放到茶几上的收纳盒里,辛临头也不抬地扔下这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说完就回房间去了。

“啊?哦好,要多少钱嘛?五十够不?”辛母回过神来,一边问一边退出小视频,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她嘟囔了一句打开微信。

“哗”

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辛临微眯了一下眼,转身坐在床上换鞋。

房间很小,进门就是床,旁边摆了一张书桌,书桌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大部分是书,崭新到反光的那种。

房间很小,墙面干干净净,床是搬进来的当晚才安的,仓促装修匆匆入住,辛母把这个不到八十平的二手房叫做辛苦大半辈子的成果,当时坐在角落的辛临听了默默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迫不得已。

听着手机微信终于有了动静,坐床上发呆的辛临这才起身抓起桌子上的鸭舌帽跟钥匙出了门。

小山城里的社区一个紧挨着一个,挤在窄窄的马路两边,他并不怎么了解自家的这个小社区,名字叫什么旧区,没有大门,入口就是一个小小的楼梯,往上走就可以看到连接紧密似鱼鳞般排列楼房。

辛临更觉得这里像一座小山,只不过树木寥寥楼房更多,而他就住在“山顶”,要去街上要下很长一段楼梯,所以这是他自搬家后第一次出门。

把钥匙和手机揣进口袋,出单元门后辛临把帽子戴上,面前有一棵不知道叫什么的大树,树长的很高很粗,正对着二楼辛临的卧室,树上绑着一颗大灯泡——是路灯,晚上会亮,亮度也不怎么强,甚至可以说很不好,晚归的人还是要打着手电筒回家。

这里一般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楼梯上的落叶也很多,差不多都铺满了,辛临快步下楼梯,双手插兜脚步轻盈。

山脚下的城里还算暖和,没有下雪,连雨都好久没下了,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的银杏树落了一地黄灿灿的银杏叶,风一吹,又飘散到其他地方。

特别是靠近菜市场的那几棵,因为人来人往,不断有新的垃圾被制造出来,所以环卫工人们根本忙不过来,有时候来不及扫,有时候扫了来不及倒进垃圾桶。

那些落下的金灿灿的银杏叶就有了逃跑的机会,被风吹散后有的落到漫滩路上,有的被吹到马路上跟着汽车尾气走远,幸运一点话还可能会被人捡走,去到更远的地方。

今天的风不怎么宠幸那些银杏叶,一整天都风平浪静,偶尔来一阵儿风还把叶子吹到菜场里去了。有一片正落到菜场门口卖鱼的摊子前,轻飘飘落在腥臭的黑水上,很快又起一阵风,仿佛上天也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看的金黄叶子被污水弄脏。

于是那片银杏叶携风起舞,向着温暖的太阳,踮起脚尖。

突然一只暗红色的帆布鞋落了下来,后脚跟踩在脏水里,然后落下,将马上就要逃离污浊的银杏叶严严实实踩在脚下,停留了一秒,随后抬脚离开。

再看那银杏叶已经被狠狠拍入黑水之中,不再金灿灿了。

罪魁祸首已经走远,抬眼看去,一个低着头的瘦长背影越走越远,脚上的红鞋异常夺目。

他叫辛临。

今年,十七岁了。

经过菜市场,辛临继续往前,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超市。

这里他经常来,导购员都认识他了,所以见他来了都没有上前,他一个人拿着购物篮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逛,看到想要的就会拿。

超市不大,但应有尽有,最初他的篮子里只有一个手机的,一圈逛下来里面已经塞满了,几乎全是零食。

收银台两边各竖着一个冰柜,有序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喝的,和往常一样,临去付款前辛临打开冰柜门,今天他拿了一听啤酒和一瓶矿泉水。

“95.8,有积分卡吗?”

“没有。”

买完东西的辛临并不着急回去,他拎着袋子过了马路,这家超市在漫滩路旁边,所以对面就是河,水流很急。

从前这条河叫大河,很简单粗暴的一个名字,听说那时候的河不光又急又宽,水声更是轰隆得跟发洪水似的,那时候的人们根本不敢靠近。

不过现在嘛,现在的大河还叫大河,只不过清澈了许多,也干涸了许多,几乎见底,裸露出来的河道大部分被建成漫滩路,夏季偶尔会涨几次水,堪堪漫过漫滩路,秋天又退了回去。

大河横穿过这座小城,河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冬天更是刺骨,夏天闷热的时候人们都喜欢来这里纳凉,晚上还有卖烧烤的,所以河滩上摆了很多桌子和椅子,冬天人们则会来这里晒太阳,这里光线很好,从早到晚都有太阳。

辛临很喜欢这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同的是以前他喜欢结伴来这里玩,现在他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坐在河滩上的椅子上发呆。

时间还不算太晚,河滩上还有太阳,人也还有很多,辛临拎着袋子往上游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张空桌。

椅子是木质的躺椅,辛临把袋子放到脚边,拿出刚买的啤酒。

“咔”

酒味涌入鼻腔,他并不急着喝,只握着易拉罐仰头出神。

算算日子,他已经五个多月没去学校了,自七月放假后他就没去了,老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来了解情况,因为他总是不接电话所以都是打老妈的电话,而老妈每次都会说“他有在学呀,有劳老师费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又是烦躁的一批,辛临猛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啤酒滑过食道流入空了几十个小时的胃里,不适感从胃部蔓延至全身,黑色帽檐下的脸愈发苍白。

酒太凉了,握着易拉罐的手被冰的生疼,他却不肯把它放到桌子上。

他坐的离河不远,前面几个小孩拿水枪相互呲来呲去,玩得不亦乐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看到其中一个不小心跌倒半天都没爬起来的时候轻声笑了下。

急流的水声夹杂着喧闹的人声,辛临就这样望着面前的河水出神,一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

太阳落山,寒意陡起,夜幕将临,辛临把喝完的易拉罐捏瘪塞回袋子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的阿尔卑斯糖,然后低下头认真撕包装。

本身就是冷白皮,手也生的好看,左手食指上有一粒小红痣,本应是很明显的,不过吹了许久的风,手的关节处已被吹得通红,于是乎红痣就不怎么明显了。

嘴里含了糖,胃里的不适感并没有减轻多少,但是时候回家了,虽然并不想回。

往前不到两百米是港口,很多船停靠在那里,辛临没回到漫滩路,他拎着购物袋踩着河滩上的石头沿河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到生锈的大铁链子他才转向上了石阶。

港口的河滩上堆着很多铁链,那都是船上的,看见它就说明离船不远了,也说明不能再往前走了。

铁链很粗,辛临多看了两眼,想起二伯母的父亲就是在偷这些铁链的时候失足摔死的。

四周行人三三两两,石阶很长,辛临拎着袋子闷头向前走,一个不注意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撞上了。

嗯,真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都把辛临惊到了。

卧日?!!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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