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夕阳染透了天边的云霞,那火红火红的颜色,就像是浸透了鲜血的棉花,浮在天上,似随时要坠下,带起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
蒿草枯叶,被呜咽的晚风吹着随着长街上的尘埃卷荡飞扬,一身黑羽的不祥之鸟歇在路旁光秃秃的树杈上“呱呱”的发着刺耳的怪叫。
日暮的晚霞,凄艳如血。
黄土斑驳的道路上,仅余一个兼买馄饨的茶棚,孤零零的立在官道上,为过往的客人送上热腾腾的食物,以及提供一些干粮和简单的酒水,毕竟从这里到前面的云来镇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生意算不得有多红火,但终归还是有些进项,此刻茶棚内三三两两的食客们,吃着碗里并算不得可口的馄饨聊着江湖上的事情。
老板是个五十岁的男人,比起现代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无疑是苍老许多,年轻时挺直的腰杆也被岁月催弯了腰背,此刻正双手揣在袖口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男人,总归是有许多心事的,便如茶棚内喝茶消食儿佩刀跨剑的绿林人口中谈的江湖,便如那些背着行囊要去云来镇投奔亲戚,一边向往一边忐忑未来的人。
他们都是有心事的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故事里也有悲欢离合,当然,这些和老板养的大黄狗并没有关系。
它只是呆愣愣的吐着舌头望着自己的主人,想着也差不多该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想着家里的小主人半月前给它,被它埋了起来的大骨头。
想着想着口水就滴了下来,一张憨态可掬的脸上似乎升起了几分人性化的憨直笑意。
老人就没有自家大黄那样没心没肺,他只是皱着眉头低低的叹了口气望向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少年。
其实不止是他,还剩下的几个客人里也都时不时的望向那个看起来十六岁上下的少年。
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装扮,一边偷偷猜测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来这里做什么。
绝不是本地人,这个小地方可养不出这样的仙家。
那个好看到近乎妖邪,气质却出尘似仙一般的少年似乎在等人,而此刻,他似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暮色已昏,枯树秃枝,寒鸦孤鸣。
自官道上的尽头升起一阵烟龙,随后马蹄声便随之远远传来,骑马的几个人似乎很急,对于胯下的健马毫无怜惜之意,马鞭高高扬起急急落下催促着本就很快的马儿愈加急促的赶路。
不消多时马蹄声近,急促的马蹄声像是落在了人心头上,一声声落在干燥的黄土路上,沙硕震颤,尘土飞扬,他们真的很急,因为他们收到了一条消息,此次急忙忙赶路既是为了提醒,也是为了助拳。
然而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停下匆忙的脚步,勒住手中的缰绳僵硬着脸看着拦在前路的少年。
“哪里来的兔儿爷!识相的快滚!爷爷们今天有急事,待到来日得了空闲再来光顾你的生意!!”
八个人,八个凶神恶煞的人,他们装扮统一背着样式相同的大环刀,许是练的功法原因,均是一头如乱草一般的赤发,就连身形也是相差无几的壮硕,几个人的区别也就仅剩下各有各的丑陋。
说话的是其中最丑的家伙,此刻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大环刀,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拦在路中央的男人,其余几人配合着老大的话语一边大笑着一边大声的骂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以往死在自己兄弟刀下的漏网之鱼,还是不知死活想要来惩恶扬善抬高自己名声的少侠。
他们心里警惕,可却已经给这个家伙判了死刑。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他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而大部分人,最是嫉妒的就是别人拥有了他没有的东西。
那张脸。
那可真是张好看的脸,像是神匠以白钰雕刻出来的玉像,鬼斧神工的技艺,塑出了凌驾众生的美态,剔透的血肉在晚霞的红光中闪烁着炫目的光彩,两颗眸子像是乌色的琥珀流转之间让人目眩神迷。
少年人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八人那堪称惨不忍睹的长相,钱钟书曾说过,对于丑的人来说,细看是一种残忍,今天他发现,对于对方来说是不是残忍不一定,但对于他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一种残忍。
不知是功法所致,还是其本身就丑的出奇,眼前这八人真是各有各的丑法,丑的出类拔萃。
“燕云八鬼,师从连云寨大当家赤发鬼贺啸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六月前屠戮刘家村满村老小被六扇门通缉,不论生死,一人四百两,八人一起,五千两。”
“探查行踪举报也有百两的赏银,啧,在如今横行道年青一代里,你们几个算是有些值钱的了。”
“小子找死!!”
“想赚兄弟们的人头?哈哈哈哈,自诩正道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都做不成的买卖,凭你这胎毛未退的黄口小儿也想参与参与?”
“艹!说那么多干嘛!赶紧宰了了事,快些赶回连云寨要紧。”
“MD,要不是赶时间的话,这么好看的兔儿爷宰了可真是可惜了,要不然非得好好疼爱一番才好。”
白若秋皱着眉头,听着几人大声的说话有些心烦,他不是个喜欢大声说话的人,因为声音大了会显得吵,而且也会让人觉得锋芒毕露,会伤人,也会逼人。何况说话的声音再大声音也只是声音办不了实事。
就像是刚刚还在茶棚里大声谈论江湖的几个自诩绿林豪侠的家伙们,此刻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被栓在茶棚柱子下不断犬吠的大黄狗,即使叫的声音再大,那也是一只狗,终究变不成狼。
看着眼前八人装似鲁莽的不断喷垃圾话,实则警惕的死死的盯着他却不先动的样子,白若秋知道是等不到他们先动手了,想想也是,要是他们真如表现的那么鲁莽也不至于让六扇门和各大江湖正道们棘手不已。
或许在等等,等他们耐心耗尽出手的那一刻,见识见识那让华山三杰都铩羽而归的血刀阵,可此刻天色已近黄昏,他还要赶着城门紧闭前进城,再者说他们也太丑了,人丑,心也丑,让这样的恶鬼活在人世对于遭遇他们的人,看到他们的人都是一种罪过,倒不如早点了解了好。
白若秋一边想着,一边抓住了悬挂在腰间的刀柄上,下一刻就在八人的注视下,那个好看的好似天人化生一般的人儿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为首的人瞳孔紧缩,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萦绕心头,近乎本能的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拍打着胯下骏马的头颅整个人借力高高跃起,同时一脚蹬在马背上预要二次借力好让自己迅速向后飘离,同时背后大环刀抽出挡在身前。
可惜,慢了。
下一刻,名为碎月的唐刀自虚空中突兀的劈出,快,快到了极致!毫无丝毫技巧可言,紧紧是基础刀招里的下劈,但配合着狂暴的内力以及快若流星一般的速度,这普通的招式便不再普通。
瞬间,刀、人、马、俱碎。
仅仅一个照面,那八鬼之中的老大便以然死去,白若秋身形急闪,电光神行步催发到极致,手中唐刀宛如无常勾魂的铁链一般,勾动着一个又一个恶鬼魂归地府。
待到那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停下时,场中只余下两人,至于是燕云八鬼中的哪一位,白若秋实在无法在那一张张丑脸中辨认,也懒得辨认。
他认不得对方,可对方明显认出了他。
“阎王不出刀,刀出阎王到,你是,玉面阎罗,白若秋!”
战前对面喷的垃圾话没有让他脸上多出半分表情,然而这诨号一出却让他脸色发黑。
就在对方吐着血说出这一句话后,白若秋身形不动,持刀的胳膊却极为突兀的凭空消失了,不,不是消失了。
而是快到了极致,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
“呲”
喷血声与刀刃归鞘的声音同时响起,白若秋回身牵着栓在枯树下的白马,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嘀咕着。
“真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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