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野心里暗暗叫糟，心里非常不踏实地往外走。
虽然已经挺晚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城里一趟。他的心跳得有点乱，像是预感到今晚会发生一些事情。
刚出院子，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陈牧野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儒服的老头子，他看了看陈牧野，拱拱手，问道：“小兄弟，敢问这是陈牧野家吗？”
陈牧野没好气地回答：“不是。”拔脚就往外走。
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到，这老头想必就是国子监祭酒王衍大人呢！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的上司，而且又喜欢自己的神鬼故事，现在专程登门拜访，不该给他吃个闭门羹。
但是陈牧野现在想尽快到城里去，他担心娘和妹子的安危，现在哪里有心情跟这只会谈玄说理的老家伙说三道四。
但是他才走了没两步，看见墙边不远处听着一辆马车，眼中一亮，转身向王衍叫道：“回来！”
王衍吓了一跳，忙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又拱拱手，问道：“小兄弟有何见教？”
陈牧野指了指马车和车夫：“这马车可是你的？”
王衍说道：“正是，不知。。。。。”
陈牧野打断他：“载我到城里去。”
“可是在下是来找。。。。。”
“我就是陈牧野。”陈牧野不跟他啰嗦，跳上车，“上车再说吧。”
“好极。”老头儿大喜，忙也颤颤巍巍地上了车，陈牧野见他一个大官，丝毫没有架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对他太粗鲁，于是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
马车得得得往官道上走，不久就疾驰起来，在车上，老头儿问长问短，陈牧野被他纠缠不过，就给他讲了几个鬼怪故事，王衍同志高兴地抓耳挠腮。
不久从南门进了魏晋洛阳城。城门守认得是国子监的车子，连盘问也没盘问，直接放了进去。陈牧野看看王衍，王衍微微一笑，说：“这些兵卒如此不负责任，若老夫是他们的上司，就要打他们的屁股。”
夜市热闹非凡，朱雀大街上灯火明亮，一些小吃摊冒出呛人的油烟，王衍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陈牧野见了笑着说：“等一下我请你品尝天下美食。”
王衍说：“老夫只对故事感兴趣，你多给我讲故事，那就是美食。”
“迂腐。”
正说着，马车听了下来，马车夫探头进来说：“大人，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里？”
“水司衙门边上。”
不好！陈牧野心中暗自一跳，忙钻出车帘一看，果然，又是娘和妹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但与上次不同，这次围住他们的，竟然是一群彪形大汉。
娘吓得面无血色，嘴里说着：“你们敢。。。。。我兄弟在水司衙门做官呐！”
“啪！”一个彪形大汉竟然打了娘一个耳光，“什么毬水司衙门，老子放在眼里？你敢坑蒙拐骗，今天老子就要砸你的摊子！”说着一努嘴，他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就一拥而上，把桌子上的发酵粉抢了个精光。
“呜呜！”娘大声地哭起来，呼天抢地，嘴里骂着，“绝子绝孙的龟儿子，抢老娘的宝贝，你们不得好死。。。。。”
陈朗夏虽然也被吓住了，但还算镇定，用力地扶着母亲，不让她的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陈牧野血往上冲，一个箭步跳下马车，朝着那大汉的屁股猛踹一脚，大汉啊地一声，扑倒在面粉桌上，脸上裹了厚厚的一层面粉。
“哈哈哈！”围观的人群大笑起来。
大汉大怒，爬起来就要向陈牧野扑去，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呵斥道：“住手！”
大汉一愣，回头一看，一个糟老头子负着双手，威风凛凛地站在一辆豪华的马车旁，不怒而威，眼中射出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大汉不由自主停了手，有些不服地说：“不关大人的事，您走你的路。”
老头哼了一声，说道：“你过来。”
大汉抹了抹脸上的面粉，蛮横地走过来，刚要说话，啪地一声，脸上挨了老头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你是孙秀家的家奴吧？”老头瞪着他，像一头老虎一般要吃掉他，“回去告诉他，这事我管了，他要是不服，让他来找我。”
“您是？”大汉们平时吃软怕硬惯了，知道这老头铁定是一号人物，于是讪讪地问。
“王衍。”
“区区一个国子监，你知不知道我家孙大人，背后是赵王爷。。。。。”大汉大怒，恨不得一把捏死王衍，但这时他的同伴不停地扯他的衣服，他一甩手，“扯什么扯？”同伴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畏惧地看了一眼王衍，然后行了个礼，带着手下，飞一般地跑了。
围观的人群见无热闹可看，就散了。陈朗夏扶着母亲过来给王衍磕头，王衍忙扶着，笑呵呵地说：“不必，不必。”瞬间又变成了一个有点迂腐的糟老头子。
陈牧野恨恨地说：“这事还没完，要是他们敢用我做的发酵粉造油条，我一定去专利局告他们！”
王衍听了一愣，继而高兴地笑道：“哦？专利局？这是个什么衙门？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
陈牧野也懒得跟他解释，说：“新成立的，属工部管。”扶着母亲，将摊子上的东西胡乱扔到独轮车上，说：“我们要收摊了，大人有事明天再说？”
王衍丝毫不介意，笑呵呵地说：“应当的，应当的。”转身上了马车，向陈牧野和陈朗夏摇摇手，马车夫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吁地一声，精致的轻马车得得得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陈牧野推着独轮车，一家人出了城门往回走，母亲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得陈牧野心烦，忍不住呵斥了她几句，陈朗夏小心翼翼地劝着母亲，天色已经墨黑，远处一盏灯笼在野地里快速移动，仿佛一团鬼火。
走近了，确是独眼龙老爹。他走得气喘吁吁，看见三人没事，才歇了一口气，听了事情前因后果，又忍不住大骂母亲。
到了家，陈牧野随意洗漱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纸和笔，写了一封文书。陈朗夏推门进来，将一盘饭菜放在他桌上，问：“哥哥写的什么？”
“维权文书。”
“这是做什么用？”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陈朗夏便不再问，顿了一顿，说：“今天那个大人，就是总来买书的那个大人，哥哥跟他认识？”
“算是吧。”陈牧野笑了笑，“这老头不简单，估计以后会跟我纠缠不清。”
“他今天帮了我们，应该不会麻烦哥哥吧？”
“那可说不定。”陈牧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爱怜地说，“你今天很勇敢，哥哥很高兴。不早了，快去睡吧，不要想那么多，万事有哥哥呢！”
“好的，”陈朗夏把饭盘推了推，“哥哥把饭吃了，还有，明天要是你见到那位老大人，就说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他，不要再对他那么不礼貌了。”
“知道啦。”陈牧野哈哈一笑，把妹子推了出去，然后匆匆趴了几口饭，熄灯上床睡觉。朦胧中，感觉有人进了屋里，把饭菜收拾了，又过来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先去工部，把文书扔进“直闻箱”里，然后去了书吏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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