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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地下通道不停向前延伸，像是永远都没个头似的。李淳风似乎有意放慢了步伐，数以万计的尸骨从穹顶密密麻麻堆叠入地。
淳风打了个喷嚏，他擤了下鼻涕。
在电光微弱地扫射下，幽邃的地宫被放大成无垠的尸洞，尸气混着寒冬的冰气膨胀散开。
多吉的瞳孔愈来愈圆，它调动起敏锐的五感向四周不断张望。
哒哒……哒……哒……哒哒……
李淳风的筋肉也开始随这规律的声响不断跳动，这种混响在庞然的暗室里格外惕警。他觉得，这种声音似乎来自于骨骼关节徐缓地活动，又或者“它们”再同那粗杂的墙面不断摩擦。
哗啦——
那是一种沉重的东西瞬间掉落地面的频率。众人一齐扭头，望向地洞的左前方。李淳风再次右眼一跳，心里忐忑不安。
淳风皱着眉头，又仔细闻了闻，空气中隐约有股异臭。这股令人不快的气味他十分熟悉，尸臭，是尸臭——犹如变质的白葡萄酒夹满被暴晒数日的肉鱼。只不过冬天的缘故，烈度似乎有所减淡。
他叼起烟卷，准备大口吮吸，好让烟雾斥满鼻腔。或许只有焦油，方能抵挡这股死命钻鼻的尸臭。
吱……
“阿风——10点钟方向——！！”多吉大叫道。
李淳风及时回过神，在他左手边的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墙壁，微微响起一个声音。
“cao，真应验了。”淳风丢掉烟头，双手迅速结印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金光落——”
睁眼的一瞬，李淳风的气势陡然爆发，金光漂浮，汇聚成网，不出片刻，洞室訇然大亮，手电的光芒很快被金光掩盖。
蒙海被这阵势吓得手心淌汗。同样身为修行之人，他深知金光咒若练到此重境地，恐怕连那几座山上的老祖都难以企及。
蒙海越想越不免感到头皮打颤。他望向扎起长发、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淳风，无法想象这个浑身痞气的男人竟然一招一式比教科书上还要完美。
“我当是什么，两只丧家之犬也配入我的法眼。”
在李淳风的眸中，两对摇摇晃晃的双腿正徐徐站起。那两只怪物听罢，没有投来任何的表情，几只眼珠就像是用橡胶做成的一般，在金光下，不折出任何光亮。
淳风死死盯着两只怪物，右侧那只的脸几乎已经溶解了一半，鼻子下方的粘稠液体不断凝结成块。一些黑色的粘湿物，像丝线一样从橡胶状的肉块里垂落下来。
“两只是无所谓，那如果数千数万只呢？”
李淳风的心脏突然狂跳，金光锐减一半。
那个黑袍男人的声音！是他！是他……
“李淳风——”多吉眼见形势不妙，银色的虎纹毛发逐渐生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纹。
李淳风道：“多吉，这两个归你了。”
多吉：“cao你祖宗的，我……”
淳风安排完毕，直接瞬移跃过那俩半人半鬼的怪物。
他顺着刚才的声音向前方探去，在两个怪物身后三四米处，当日钟楼上的黑袍男人赫然在列。
男子左手的长剑不断有体液滴落，地上被挑出的肠子就像绵软的蛇一般耷拉无力。
他？也是左撇子？
金光转瞬屏灭，尸洞又恢复了众人踏入前的空无死惧。
千年前的青城山下，他也左手提着沾满血渍的长剑御风而立。
“虎符我让给了你，但泉先烛卜像我势在必得。”黑袍男人一边拭剑一边喝道。
“你就是毛家村村民口中的高人？对吧……”李淳风带着笑意顿了顿道，“双阳化煞，本意没错，那公鸡选的倒也是阳月阳时的种。只惜——”
“只惜什么？”
“蒙家的煞不在那满门横死，而是在一个，你永远也化不开的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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