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风雪疗伤的时候,天上和祁严交手的老人这才注意到下方的场景。
兵器行被毁,尚文元被杀,老人也没了坚持和其他人对抗下去的必要,当即双掌向前一推,身后涌现出无边火海,如海潮般汹涌向前。
祁严一拳递出,一道硕大的拳印激射向前,将火海从中间撞开,一分为二。
其他人也各显神通,纷纷出手将火海打散。
然而,火海消散之后,老人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严一个闪身出现在沐风雪身前,小心地防备着周围,以免老人去而复返,偷袭沐风雪。
不多时,沐风雪便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痛楚已经缓解许多,不影响行动。这里不是疗伤的地方,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心疗伤。
之后,为了答谢众人的助拳,沐风雪在祁严的酒楼做东,宴请了在场的所有人。
宴会散去,已是丑时末寅时初,也就是接近凌晨三点的样子。
沐风雪抱着木兰回到客栈,因为生员众多,一般都是两三名生员睡一个房间,木兰和黄桃住在一起。
为了不打扰黄桃,沐风雪只好将木兰抱到自己的房间。
“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不想打扰黄桃。”沐风雪这样说服自己。
将木兰放到床上,再轻轻将花束放在木兰枕边,沐风雪趴在床前,仔细观察木兰的睡颜。
“风雪……”木兰姣好的容颜上带着不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时便会呼喊一声沐风雪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沐风雪轻声回应着,伸手抚平木兰紧皱的眉头。
睡梦中的木兰伸出手,抓住沐风雪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面上显出安详的神色,静静地睡着。
沐风雪趴在床沿上,回想与木兰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
“我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直到现在,沐风雪都对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感到不可思议。
当初在两院对抗赛上,二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之前的参赛人员信息,沐风雪全都交给蓝宝宝去处理,包括赛场上的分工合作等事,都由蓝宝宝计算出最合理的搭配,沐风雪便没有上心,只是充当了一个传话的角色,将蓝宝宝计算的方案表达出来。
因此,炼器赛场上的见面,是沐风雪第一次见到木兰。当时,这个长相妩媚,身材火辣的大姐姐留给他十分深刻的印象。那时木兰咬牙刻画仙纹的样子,让沐风雪以为她是个女强人。
尽管如此,沐风雪却从没觉得他们能走到一起。他的性格有些像书呆子,很喜欢安静祥和的氛围,有时候在藏书阁读书,一读便是一整天。
而木兰,一看就是个很适合“妖女”或“魔女”称呼的那种人,性格外向活泼,喜欢捉弄人。
更加重要的是,她虽然看起来开朗随和,但眼神中隐藏着的,是坚定不移的以自我为中心。这样的人,好胜心强,别人很难改变她们的想法。沐风雪觉得和这种人相处,会很累。
之后的几次见面,也印证了沐风雪的这种感觉。每一次,木兰都会捉弄得沐风雪面红耳赤。沐风雪和木兰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尴尬,他不擅长和木兰这种人交流。
相比之下,沐风雪心中其实对喻惜娇更有好感。
虽然喻惜娇一见面,就狠狠捉弄了沐风雪一次,但她不像木兰那般奔放,哪怕是笑,也是轻轻地抿嘴笑。更多时候,喻惜娇都是很安静的一个人,神色中偶尔露出的哀伤迷惘更是让沐风雪着迷。
沐风雪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会和安静美好的喻惜娇相处的很好。
可惜的是,喻惜娇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沐风雪出关之后,曾向弟子们打听过喻惜娇的动向。据辞曦公主所说,喻惜娇自从他闭关后,便再也没来过桃李楼。辞曦公主去找她玩,她也是毫无兴致,一心修行,态度不冷不热。似乎真的只是将他沐风雪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
不过对于这些,沐风雪很看得开。前世的他,作为一个理工科单身狗,三十大几都没找到女朋友,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对于异性的不重视,他从不会放在心上。
直到烈岩城,木兰暴露出了她的弱点,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地上痛哭。
就像一道电流击中沐风雪的心脏。他印象中那个坚强能干的木兰的形象轰然破碎,露出那隐藏的面容。归根结底,木兰也只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就算伪装再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一刻,心中迸发了难以遏止的想法:“我想对这个女孩好,让她不必再伪装,不必再故作坚强。她应该和其他女孩一样被温柔以待。”
心中的悲伤难以停息。是啊,木兰应该被温柔以待。可是每次木兰笑着看他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对木兰的?被木兰捉弄得面红耳赤,故作淡定地训斥?或是直接无视?
或许木兰当时表现出的是捉弄成功后的得意,可事后呢?当她夜深人静,卸下伪装的时候,真正作为一名女孩子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没人真心爱护关心她而感到失落难过?
人们只看得到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下面的心酸又有谁会用心去揣摩?去理解?去感同身受?
于是,心中的想法推动他去给木兰温暖,正是这份温暖,敲开了木兰的心房。
“我要给她的,是温暖,是呵护,可我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
当初他什么承诺都没给,只是因为木兰主动牵了他的手,他便想当然地觉得他们在交往,还理直气壮地跑去质问木兰。
事后也是木兰跑来主动道歉。
而他,整整过了一个月才想明白,原来,他都没有亲口对木兰告白,没有给木兰一个开始交往的信号。
那这一个月来,他们的亲昵举动,和他沐风雪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而事后,因为不安和不信任,扔下伤心的木兰一个人在街头哭泣,他却跟着称呼自己为姑爷的人离去。那时的木兰,又是多么的绝望?
若不是他幡然醒悟,跑到兵器行去找人,此刻的木兰早已惨遭尚文元的迫害。冯荣和沈春心之间的悲剧,又将会在他们之间上演。
“我真不是个东西!”沐风雪在心中暗自发誓,今后一定不会再让木兰受任何委屈。
第二日清晨,沐风雪被两声做作的咳嗽声吵醒。
抬头一看,木兰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怎么趴在这里睡着了?”沐风雪双手一撑,想要站起身来。
木兰一声嘤咛,小脸顿时红透。
一阵酥麻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沐风雪神经反射般握了握手掌,随后猛然抬起手给了自己两巴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昨晚,沐风雪记得自己的右手一直被木兰紧紧握着,难道……
沐风雪连忙摇了摇头,这便宜也占了,自己总不能什么责任都往女生身上推,作为男人,该承担的责任还是要承担起来的。
“我怎么在这里?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木兰却没有再追究沐风雪的耍流氓,可能这一个月早已习惯了,虽然这次沐风雪的胆子格外大,居然敢把手伸到那里。
沐风雪没有回答,而是拉着木兰起身,为她穿上鞋子,一手拉着木兰,一手拿着那束脏兮兮的花束,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不少武院的生员已经坐在一楼吃早餐。作为能够进入苍山武院的精英,很多人都是自律能力极强。按时作息修炼,这些是最基本的东西。
沐风雪拉着木兰从房间里出来,头发都乱糟糟的,顿时引起生员们成片的嘘声,有人大声问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别闹!我们昨晚回来得太晚,为了不打扰旁人,这才在我的房间里凑合一夜。”沐风雪到底是个男人,脸皮厚,嘿嘿笑着解释道。
顾小东跳出来说道:“我今早去请师父起床的时候看到了,木兰师姐躺在床上,师父跪在床前,两人都睡着了,明显师父跪了一夜。”
欢呼声和嘘声四起,有人问沐风雪跪在床前的原因,胆子大的,已经开始质疑沐风雪的能力。
“你个臭小子!”沐风雪脱下靴子就朝着顾小东扔了过去,顾小东躲过,沐风雪淡淡道:“给我捡回来。”
顾小东苦着脸将靴子捡回来,沐风雪一伸脚,道:“伺候为师一次。”
顾小东只好捏着鼻子给沐风雪将靴子穿上。
“治不了你?”沐风雪说着,拧了拧顾小东的耳朵:“下去!”
顾小东连忙跑下去。
沐风雪拉着木兰站在楼梯上,对着下方几十位生员说道:“接下来,我给你们现场示范,怎么样去向心爱的女孩表白。睁大眼睛好好瞧着,免得以后追不到女孩,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
沐风雪转过身,直视着木兰,双眼盯着木兰那一对大眼睛,说道:“木兰,之前的一个月,真的对不起!我这个人,在有些方面很笨,很迟钝。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们在交往,却没有给你半句承诺,害你担忧伤心。是我太傻!”
随后,沐风雪双手捧花,一掀白袍下摆,单膝跪地,说道:“我真心希望能成为你的良人,每日用心相伴。和你一起去看,庭前落花,天边流霞。以后的每朵春花,我都想和你一起看。每一缕夏日的阳光,我都想和你一起分享。每一颗秋天的果实,我都想亲手喂你吃下。每一场冬天的雪,我都想和你一起走到白头。木兰,我喜欢你。”
木兰接过脏兮兮的花束,一下扑到沐风雪的怀里,不停说道:“风雪,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一楼顿时响起疯狂的欢呼声和掌声。
二楼栏杆处,冯荣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笑着,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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