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白净陶瓷碗，碗中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依稀间有光影随着小老头的动作在碗中晃动，但仔细打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你们两个是武院的后辈，接下来我结的手印你们要看清楚，能学会多少便要看你们的本事，若是学不会也无妨，无非是武院多了一件只能看不能用的法宝。”
沐风雪连忙敲了敲耳麦，小声说：“超频动态录像，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小老头松开手，瓷碗凌空漂浮在前方，接着老人开始缓缓结印。为了让沐风雪和池陌桑看清楚，老人结印速度很慢，每一个变化和手印结构都让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老人结印，瓷碗一点点倾斜，碗中若有若无的物质从边沿流出，物质似乎呈现出沙粒状，在这没有什么显眼光源的夜色下居然带着斑斑点点的明亮反光，用沐风雪的话来说：这很不科学！
夜里并没有风，可碗中的神秘物质在流出之后便四散纷飞，钻入虚空中消失不见，接着周围渐渐有一种粘稠的吸力生出。
沐风雪抬了抬手，就好像被人扔进了胶水之中，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彻底陷入静止，难以动弹丝毫，只剩头脑中思绪还保持运转。
小老头一串手印做完，瓷碗已经彻底翻转过来，就那样倒扣在半空中。小老头将碗扣在长得很像吉娃娃的小兽头顶，小兽抗议地呜呜叫了两声。
“顶稳了，别让碗晃动，若是有时空缝隙中的怪物来抢东西，就送给你打牙祭了。”小老头吩咐一声，小兽立马乖乖站好，不再动弹。
小老头在沐风雪和池陌桑身上一拍，二人身子一晃，便发现自己能动了。接着小老头踢了一脚地上同样陷入静止的甄少坤。
“啊——痛死我了！”甄少坤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突然跳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咦？不痛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折磨我太久。”
说着甄少坤再次向沐风雪靠近，沐风雪只好咬牙切齿地拿出圆形玉佩，狠狠地拧了两圈。
“嗷！”甄少坤再次跌倒在地，身子像上岸的鱼一般颤动着。
“这是……时间静止？”池陌桑转头四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世上哪有时间静止？”沐风雪反驳道，随后看向小老头，希望小老头给出答案。
小老头赞许地对池陌桑点点头：“小伙子有点见识，居然能知道时间静止。”
“这不可能！”沐风雪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东西，那就说明我们的眼睛可以接收光，证明光线并没有保持静止。还有，若时间真的静止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的动作都是超越光的，那么我们一根头发的质量都接近于无限大，一举一动都会毁天灭地，而不是这样轻松地说话和移动。”
池陌桑眨巴着眼睛：“你在说什么？”
小老头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对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有所感触，那么你知道灵气的本质是什么吗？”
沐风雪摇了摇头。
小老头说道：“空间细分下来有三个方向，这个你能理解吗？”
沐风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长宽高构成了三维空间，加上时间的话便是四维世界。”
小老头欣慰地说道：“小伙子思考得很正确。三维空间中，一个方向的改变可以对另外两个方向构成的事物结构有所影响，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这是三维立体结构和平面结构的区别。”
“不错！你用的词汇很好，就是立体结构和平面结构的区别。那么时间可以改变三个方向构成的空间结构，也就是你所说的立体结构又多了一个方向，你明白吗？”
“明白！”沐风雪点了点头，用前世的说法就是多了一条坐标轴，构成新的坐标系，自然会对原坐标构成的事物产生影响。
小老头接着说道：“而灵气，就是时间之外第五个方向，它会对空间和时间都产生巨大的影响。而灵气会受到人思维的影响而发生改变，人通过冥想等方式修行，就是一种证明。”
沐风雪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能在时间静止的状态下保持正常活动，是因为我们平常的思维模式影响到了周围灵气，灵气又影响到了四维世界？我们头脑中认为在时间静止状态下可以说话，我们就真的可以说话，我们认为可以运动，就真的可以运动？”
小老头笑着说道：“准确来说，不是我们，是我。这个时间静止世界是受我支配的，我认为你们可以做什么，你们就可以做什么。我认为应该有光，那就有光。”
“明白了！多谢解惑！”沐风雪真诚道谢。作为一名物理男，听说时间静止这种几乎异想天开的神奇事件，不将原理搞清楚，实在太让他难受。
小老头摆摆手，笑着说道：“很久没有见过思考得这么深入的年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一心想着提升修为，怎么提高战斗力，怎么打赢更厉害的对手，对于真实世界的探索却不感兴趣。我也是好久没和别人聊过这些东西，你小子很不错！”
沐风雪被人这样夸，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问道：“前辈，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我哪知道怎么做？接下来就看你们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小老头两手一摊。
“您不知道？”沐风雪傻眼了。这老头刚才还说该办正事了，接着直接就开启时间静止，沐风雪还以为这小老头出手，帮武院解决麻烦手到擒来呢，结果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放这么厉害一个大招闹着玩呢？
“我当初和欧阳小子约好的，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扰我睡觉。我时日不多，就算有这只流光宝碗的情况下，残存法力也只能使用一次时间静止。因此我们约定，当他或者武院中人再次唤醒我的时候，我就会最后一次使用流光碗发动时间静止，之后，法力枯竭的我会彻底消逝在这天地之间，流光碗会交给武院，由得到传承的人继承。”小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沐风雪张了张嘴，但看小老头那般满不在乎的神情，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将矛头转移到了欧阳正华身上：“不就是几个黑衣人入侵吗？欧阳老鬼又不是打不过，何必浪费前辈的最后一次机会呢？”
“或许，是欧阳小子觉得合适的继承者已经出现，没必要再等待下去了吧！”小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沐风雪，使后者感觉到肩头沉重。
……
沐风雪小院，谜团开始的地方，四人一小兽便从这里展开了调查。
沐风雪一路走来，是什么都没有发觉，池陌桑和甄少坤好些，似乎能察觉到点什么，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左右张望两眼，但看情况也只是有所感应，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小兽目不斜视地跟在小老头身后，似乎对于小院周围的一切不看在眼里。只有小老头走在路上，这边瞅瞅，那边瞧瞧，一惊一乍的。
“这个接引星光之力的阵法有点门道，封困之力不比锁井阵差了。”
“这是无相阵？没想到失传了数千年，如今竟然还有人会用。”
“好有意思的隐匿之术，竟是将自身缩成一粒心神芥子，有些佛门妙法的意思，却不太正宗。”
一路上，小老头不停地絮絮叨叨，看得津津有味，沐风雪看过去，却发现小老头面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而池陌桑和甄少坤二人也只能看到模糊的空间轮廓。
因为时间静止的关系，所有的景物都带着模糊的琉璃边，就像被琥珀包裹着一般，给小院中的所有景物都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里外搜索了一圈，沐风雪三人一无所获，只好求助小老头。
“前辈，那些隐匿起来的人身上可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物件或特征？”沐风雪问道。
小老头伸手向后一拽，一个黑衣人被他变戏法一般从虚空中拽了出来，一把扔在了地上，道：“自己看去。”
黑衣人一动不能动，保持着被拽出来的姿势悬浮在原地，身上同样有一层琉璃光边。而小老头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坐在演武场的欧阳正华身上，此时欧阳正华也是一动不动，身上却没有周围景物都有的琉璃边，因此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沐风雪三人围了上去，只一眼便看出这黑衣人不是人，因为黑衣人的一双眼睛都是竖瞳，而且眼睛周围的皮肤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
沐风雪在黑衣人身上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物品，除了身上的黑衣，这些人竟然什么都没带。
沐风雪伸手解开黑衣人脸上的黑布，随后手一抖，忍不住将黑布扔了出去。
黑布下面居然是如蛇一般的大嘴，斑驳的花纹和滑腻的皮肤让沐风雪看得心里发毛。上辈子，他就很怕蛇和毛虫之类的东西。
“黑龙沼地，他们是黑龙沼地之人！不，他们是黑龙沼地的妖物。”甄少坤脱口而出。
“黑龙沼地？”沐风雪听说过，却了解得不太详细。
“黑龙沼地是妖族败类的聚居地，就像我们人类的混乱之都那样的地方。被妖族驱逐或是罪大恶极的妖物都会在那里寻求庇护。据说那里的土地含有黑龙之血，所有到了黑龙沼地的妖物都会染上黑龙之血，逐渐向黑龙转化，并变得残忍嗜杀。暗中有很多人会出钱雇佣黑龙沼地的妖物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甄少坤说道。
“那他们潜入武院的目的应该和你是一样的？”沐风雪问道。
“我甄少坤是职业杀手！是有组织有纪律有职业操守的专业人员，从不和这些乌合之众同流合污。”甄少坤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过，这帮乌合之众实力很强，其中不乏绝顶高手。”
“他们的目的和你不一样？”
甄少坤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我只是来杀一个人，虽说那人地位不低，但杀他没必要惊动武院，更不要说为了杀他，居然将欧阳院长都困住。那人终究只是一名新生，放在武院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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