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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跌宕,死亦平凡 第一章 生而平凡

和大多数书里的主角不同,小平凡来到这个世界时,老天爷没舍得送一丝的礼。唯一能拿来说道的,只有那一年雨季的洪水,是近年来离家门最近的一次。可在这南方多雨的夏季,大水冲出来的孩子,也是年年都会有的。

于是小平凡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生而平凡。

父亲姓张,不是金苑城人氏,往年比邻的安城贫困,父亲游至金苑与母亲相识,母亲家没有男子,便入赘成了女婿。

所以小平凡随母亲姓陈,取名凡凡。那年洪水过后,金苑城的泥园,便多了一个小小的陈凡凡。

一个女孩有个叠名是很讨人喜欢的,可若是个男孩,越长大便会越羞怯这样一个名字了。这便是最初小平凡不喜欢这个名字的理由了,小男子汉有个叠名,显得娇气。

而让小平凡更加讨厌这个名字的是,在他刚刚学会和孩子们满处玩闹时,村里的男人说,

“你爹娘肯定是早就知道,你长大了不会有啥出息,才给你取名叫凡凡,庸庸碌碌,平平凡凡。”

于是小平凡这个名字,比陈凡凡出现的更多了。到后来,父母亲似乎也认可了这个说法,亲昵的称呼自己的孩子:小平凡。

平平凡凡,起码好过跌跌宕宕对吧?

小平凡是得了很多爱的,父亲母亲的疼爱,更甚有爷爷奶奶隔代亲的溺爱。所以小平凡怀揣满满一口袋奶奶藏的零食,在爷爷的肩膀上,度过了村中小学三年的日子。

这个只有三个年级两位老师的学校,小平凡是很喜欢的。似乎很有学习天赋的孩子,受到了太多太多的嘉奖,让父母亲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孩子不会平凡。比别家孩子聪明的儿子,怎么平凡?

爷爷虽然还没老,可去镇上的学校路途的确有些远了,孩子只能跳下爷爷的肩膀,尝试着踏上了自行车。再把奶奶偷偷给的零食,塞进了书包里。

镇子名叫思源,据说是因为很久之前镇中心的那口井,养活了方圆四周很多很多的人,所以镇子起名,饮水思源。

这年,小平凡八岁。

愈发使父母开心的是,学校对于小平凡来说,显得十分游刃有余。学业功课在孩子看来,并不耽误玩耍的时间,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个孩子最贪玩,校园,操场,教室,孩子永远都在玩乐。可是成绩,也永远都在最顶上。

于是母亲更开心了,听着邻里抱怨自家小孩,夸奖自己儿子,笑得皱纹都深了许多。生计的压力,比起孩子的成长,不值一提。这一年,父亲去了远方。不值一提的生计,还是得肩膀最宽的人去抗。从此小平凡眼里的父亲,越来越黝黑,越来越不见笑容。

父亲是个强势的人,在他每到年关回到家中时,对小平凡严肃的教诲就能看出。所以小平凡其实心里,是不太爱这个父亲的,父爱如山,小平凡不喜欢山,总觉得站在山底,阴影太骇人。

母亲就会好很多,虽然母亲软弱,但天底下的女子,柔弱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爷爷奶奶才是小平凡最亲的人,奶奶会做最香最甜的鸡翅,母亲连奶奶手艺的万分之一都学不来,厨房里被所有人嫌弃的母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扬眉吐气。

大概是没有机会了,毕竟这位老人的厨艺,是十里八乡都认可且喜欢的。小平凡就总会想,奶奶的德高望重,会不会是给每家每户都办过酒席得来的。

小平凡的爷爷,总会和奶奶吵架,每到有人占了他的田地时,他便在家里骂骂咧咧,这时候就会收到奶奶的不耐烦。说是吵架,到奶奶嗓门一大时,这个老头只会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不和你吵了。

小平凡最爱看这副场景,父母亲两人吵架也是如此的一脉相承,有趣得很。

小平凡的家,在泥园村不算大户,不大不小的泥瓦房,不多不少的一家五口,不贫不富的浅薄家底。不愁吃穿,却也忙着生活。就像那个嘲笑小平凡的汉子说的一样,庸庸碌碌,平平凡凡。

小平凡是不理会这些的,哪有八岁的孩子就得操心生计。孩子只想着去哪玩耍,捉迷藏还缺多少个人,村口那棵枣树谁能爬上去,哪个玩伴儿很讨厌,明天还要不要和他一起玩。小小的脑袋虽然不大,可是装着的事也不会太少。

这一年的小平凡,总想着赶快长大,想着聪明的自己,长大后有多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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