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刀治下的后周,臣子们确实在抱怨俸禄微薄,田产和土地都集中在前朝致仕官员的手里,朝廷收不上来什么钱,自己的用度还东凑西补的,当然不会给官员丰厚的银子。
这件事情刘一刀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可能都不知道民间的钱财到底在哪里。
胡南更不必说了,更是对经济没有什么兴趣。
不得不说,陈蕊在政治治理方面比刘一刀父子更有天赋。
可惜她是个女子,生来就注定基本没有机会在政治上施展手脚。
从冯府出来后,陈蕊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想了许多又觉得一点用处都没有,白白费了神思。
监视麻七的付六报信回来说谢兆霖府上的人试着去麻七的铺子里买东西,买了好几次了,但没说什么紧要的话。
陈蕊派人转告付六,这是他们在试探有没有人跟踪麻七,叫付六务必小心盯好了。
他们快出手了。
陈蕊像个狡猾的猎人盯到猎物憋不住要出来了一样,兴奋的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
春华怕她撑不住,找肖新仁给她开了点安睡汤喝了几次,才稳稳地睡了一个晚上。
大概是时来运转了,果然,很快,付六就送消息回来了,说他在麻七的房顶听到谢兆霖派来接头的人说要买一批孔明灯,让麻七赶紧给他扎出来。
陈蕊派另派人去跟踪这批灯笼的去向。
果然,这批灯笼被送进了谢兆霖的府邸。
萧成亲自带人侦测了谢府藏这批灯笼的地方。
弄完灯笼隔了几天,付六又探听到他们给了麻七五十两银子让他做一些土火药出来。
真是太狡猾了。
陈蕊收到付六的报告后十分叹服这群人的手法,他们一批一批的买,即使被人抓住了,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治他们的罪,最多是个私自制作火药罢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陈蕊暂时不准备抓人,她要等到最后,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作祟。
过了几天,麻七把火药制作出来了,全部给了谢府的人。
萧成暗地里摸清楚了火药的储藏地,按照陈蕊的吩咐,他只悄悄跟踪,不打草惊蛇。
谢府的人没找麻七要桐油,他们从别处找了一些。
东西弄齐全后谢府暂时没了动静。
许久,谢兆霖派人给廖含姜送了一次信,陈蕊预感到他们要出手了,于是让人半路截下了廖含姜的回信,抓了送信人的妻小把信看了一遍又让他送了过去。
廖含姜在信中说她已经踩好了点,正身居的哪个地方容易着火什么的她暗中观察过了,她和谢兆霖约定后天晚上天干物燥的时候他把装满火药和桐油的孔明灯拉到太子府后面的小山丘上,然后由廖含姜在金盏阁中燃起烟花为号,他看见太子府里升起的烟花就对着太子府的方向点燃孔明灯。
廖含姜还在信中说十几个孔明灯一旦燃起来,陈蕊纵然命大死不了也逃不过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境地。
陈蕊看了暗自发笑。
总算是第一次明确知道廖含姜有多么的恨她了。
她把信给萧成看了看,“萧将军,那放火的人就请将近费力了。”她说。
萧成上次受了胡南的呵斥,正找不到立功的地方,见到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自然是打起十倍的精神来把活揽了去。
到了后天晚上,陈蕊早早把胡南请来,请他今晚务必歇息在正身居。
自从进了王府后,胡南从未见她主动留过自己,不忍心拂了她的小意,吃了晚饭哪里也没去,让人拿了一本《三十六计》坐在陈蕊的卧房里看书。
陈蕊和春华一直眉来眼去,似在传递什么信息。
胡南看着二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问:“今晚是不是有什么精彩的事情让本太子看的?”
陈蕊凛然道:“孙侧妃的仇有望能报了。”
胡南愣了一会儿,手中的书本倏然落地,吭的一声,恨不得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春华赶紧跪在地上把书本收了起来。
“你查出了什么?”胡南似有所思地看着陈蕊。
陈蕊从袖子里拿出廖含姜给谢兆霖的信,呈递到他的面前。
胡南急急地接过去,看了两遍。
他突然胡子一翘,眼眸骤冷,狠狠滴说:“廖含姜,很好,很好,本太子今天要亲自抓贼。”
他忽然又问陈蕊:“今晚他们真的会来吗?”
陈蕊坚定地说:“应该会的,太子殿下。妾已经派萧将军去堵住谢兆霖了,正身居周围也布置了许多灭火的器具,一旦燃起来,咱们不会受什么伤害的。”
胡南点点头。
“你想的周到。今晚本太子要亲眼看着贼人如何对太子府防火。”他下定了决心。
到了更晚一些,有了胡南的坐镇,陈蕊稍稍睡了一个时辰。
有人来报金盏阁里放起烟花的时候她赶紧请胡南去了偏房不易着火的地方,胡南沙场宿将,根本不把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就在正身居的院子里面盯着从天而来的灯笼,眼看着就要落在屋顶了,他抓起一把箭,飞快地射了过去,灯笼避开了房顶,正正落在正身居的院子里。
霎时火光映天,火势凶猛,足足着了小半个时辰才熄灭了。
胡南二话没说让人抓了廖含姜过来。
就一个灯笼过来了,是陈蕊故意让他们放过来的,她想让对手心服口服。
萧成一举成功,抓了放灯笼的人过来。
廖含姜今天穿着银红色的锦缎拖尾长裙,很晚了还没有卸妆,在暗夜里艳媚的如同一朵刚刚盛开的昙花,灼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胡南看着亦有些动情。
“廖氏,你为何如此凶残?”胡南逼问她。
廖含姜艳丽诡异的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她哈哈大笑起来:“我是一个亡国公主,我的兄长母后都死在你们的手上,我凶残?难道你们就仁慈吗?”
果然是她。
她真的是玉簪公主。
陈蕊之前的猜测和预感都是对的。
胡南惊讶地看着她,死死盯着她的脸:“你是废帝的胞妹?”
廖含姜傲然看了他一眼:“不错,我是前朝最得宠的玉簪公主。你个臭男人,走开。”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胡南。
胡南被她激怒了,挽弓要射。
她抱定了必死的意图,漠然冷对。
“如今落在你们的手里,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带着我的孩儿一起走了。”她凄然冷笑,笑声毛骨悚然,陈蕊忍不住发冷。
胡南反应的快,一把抓住她手里的毒药,把她抱了起来。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如今入了太子府,就是我的女人,不许你死。”他突然变得对廖含姜神情起来。
陈蕊被他的转变震惊了。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个长情的人,无论对哪个女人。
不管怎样,廖含姜都做过他的女人,还怀了他的骨肉。
他不忍心杀她,甚至现在也舍不得她难过。
尤其是听到她说了亡国公主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似的。
改朝换代向来是男人的事,女人不幸卷入其中,是她们的悲哀。
胡南每次对陈蕊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深以为憾,这么看来,他是不大会治廖含姜的罪了,无论她做了什么。
廖含姜被胡南一抱,听了他神情的话,眼里涌出一汪泪水。
“多谢太子,妾会记得的。”她淡然地说,突然,胡南见她眼角留出几滴殷红的血,她的手臂直直地垂了下去,一会儿就了无气息了。
闻讯赶来的肖新仁跪倒在地,哭的如泪人一般。
“她的牙缝里藏着毒药。”他说。
胡南紧紧把她抱进怀里,悲痛不已。
“师妹,太子都原谅你了,你为何如此傻呀?”他边哭边喊。
丝毫不顾在场的太子和下人。
“她不是前朝皇帝刘之远的女儿?”陈蕊惊讶地问。
肖新仁悲痛欲绝,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她是我师傅朱茂襄和李氏的女儿。”他呜呜咽咽地说。
夜风里飘来几只猫头鹰的叫声,十分骇人。
陈蕊靠在春华的怀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改朝换代,真的是男人的游戏,却要搭上许多女子玲珑的生命。
她是赢了。
可是当她看到如花年华的廖含姜服毒自尽的时候,她一点快意都没有,手里抓住的全是冰冷。
她害怕如此惨烈的赢,她宁愿不要。
只要她不把她逼到了死路上。
胡南疯了一样,连射了谢府的几个人,箭箭毙命,哀嚎阵阵,他仍然不罢休,带着人马飞奔去了谢府,把熟睡中的谢兆霖几乎剁成了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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