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刚推着公子回了卧室,又替他解了外袍,就听得他漫不经心的问,
“你方才可是想说些什么?”
张诚愣了愣,扯出个不自在的表情来,“张诚是想去看看爹爹回来没。”
公子尖锐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亏得他平日里也是个怯懦的性子,此刻涨红了脸也没什么可让人起疑的。
“去吧。”公子磨砂着手中的暖炉,也不疑有它,放他离去了。
“是。”张诚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呼——”出了公子卧房的张诚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机灵,没让公子看破了去。
回到住处,张诚左等右等也不见父亲回来,本想坐在房中练几个字的。可不知怎的,一提起笔,脑中就浮现出飘雪脖颈上长长的一道伤口来。那么长的一道伤口,要多久才能好呢?
他放下了笔,去里面的小卧房的床头摸出个匣子来,又掏出系在脖子上的小钥匙将它打开,拿出里面他存了好些年的压岁钱来。
这些银子,该够给飘雪请个大夫瞧瞧了吧。
他把银子揣到怀里,又把盒子锁好放了回去,这才急急往这门外奔去。
他只管低着头跑,心里想着这长廊可真是长啊。
“张诚?”他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来,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原来这会已经到门口了。
可这个人,他没有见过啊。
“你叫我有什么事?”
“你爹出事了!他和卖银碳的商人起了争执,被人推倒在地上磕了脑袋,你快去看看吧!”
“我爹出事了?”张诚心底一惊,不由着了慌,手脚都不自在起来,搁哪都觉得不是。
“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公子啊!”还是一旁的守门大哥最先反应过来,催促着他快去报信。
“那我先去通报公子。”张诚想起来自己和公子说要去看看爹回来没,现在爹出了事,自然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公子去。
他转身欲向内奔去,却又像想起什么来,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交给那个生面孔,能叫上他名字的人大抵都是府中的——
“你替我给飘雪姑娘寻个大夫来,有劳了。”
“吱——”因着太担心父亲的安危,张诚就这样冒冒失失闯进了公子的卧房,甚至连一声叫门声都不曾有。
房中的男人正坐在窗前拿着一张帕子发呆,张诚眼尖,认出那正是公子方前用来擦拭剑锋的那张。
公子这是,在担心飘雪?
见有人闯来,窗前的男子显的十分不悦。他将帕子细细折好收入怀中,这才问他,“何事?”
“回公子的话,我爹被人打了!”张诚粗喘着气,声音里俨然已经带了哭腔。
“白福被打了?”男人的眉毛紧皱在了一起,“是谁这么大胆!”
“是给府里供银碳的商家。”
“走,去看看。”
张诚能感觉到,公子是带着怒气去的商行。
“白公子——”商行里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亲自来一趟,早早的就在门口侯着了。
公子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冷着一张脸任张诚将他推进了商铺里。
“白公子——”商铺的掌柜一边陪着笑脸迎了过来,一边高着嗓子命令这一旁的店小二,“还不快给白公子看茶!”
“白公子请喝茶——”店小二恭恭敬敬的端上一杯茶,请上座的贵客看茶。
“我们家白福在哪?”公子端起茶盏轻抿一下漱了漱口,“也就你们这些经商的会把这种货色当宝。”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陪着笑,“白公子说的是,小本生意,不敌白公子家大业大。”
“白管家已差人送去医馆了。”
“医馆拙劣,怕再磕着白福,劳烦问是哪家,白某好带着他回府治疗。”
“白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在下肯定是为白管家请最好的大夫来看。”
“不牢费心!”掌柜的还欲开口,被他冷眼一扫,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他白慕歌是何许人也,一路走来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清楚。自己府上可是提前半个月就定好了大批银碳,白管家见日期已逾,便前来催催。谁知这店主人是个不讲诚意的主,把新来的银碳给了城中几家颇有权势的世家,扬言反正上次送去白府的碳火还多,不如多等几日。白管家气不过,要与他们理论,争执间便被推到在地,磕到了后脑勺。
之后这个黑了良心的亨运商行就打了烊,不让一人进出。
在他来之前,这家小小的店面也不过只有一个大夫来过。所以,白福是万万不可能被送往医馆的。
“张诚,既然掌柜的不肯如实相告,我们就只好一家一家的去寻了。”白慕歌也来了气,白福是他父亲在世时就在白府当差的,这些年来白府不断凋落,对于他来说,白福这个管家,也算是他的半个亲人了。
“还请白公子留下来再吃半盏茶。”
掌柜的拱拱手,拦住了要迈出门槛的轮椅。
见掌柜的这般,白慕歌一下子就明了了,他这是在等主子前来救场。
“好你个亨运商行,挪用了我的货不说,还敢动手打伤我的人,如今,是想把我也强拦在这商行中吗?”
“小人不敢!”掌柜的嘴中说着谦卑的话,眼神却示意四下侯着的仆役去把前门给关了。
开玩笑,主人家可是下了死令要他把人留下的,他今个要是让这位姓白的公子哥给走了,自己的饭碗还保的住吗?
可他的饭碗,在趋炎附势决定挪用白府的货去讨好权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丢了。
一样赔上的,或许还有他主家的富贵。
“那好,我就吃了你这半盏茶。”
白慕歌一瞬间嘴角划起的弧度令掌柜的看着莫名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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