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人山人海的城市广场被摩肩接踵的丧尸取代,丧尸们双眼漆黑空洞,漫无目的地游荡,像密密麻麻的爬虫。广场中心的高大雕像上,出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美貌女孩,女孩看上去很年轻,皮肤极白,五官漂亮得无可挑剔。女孩穿着黑色背心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军裤军靴包裹着纤长的双腿。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丧尸,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划开了手掌,鲜血接触空气化作红色烟雾飘散,脚下的丧尸眼睛一双双变作血红色,发出骇人的嘶吼声望雕像上爬。
女孩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不能搞点高难度的吗?”“车马上到站了,快打。”脑海中一个清冷的男声回答她。女孩收起小刀,轻轻甩了甩手腕,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凭空出现在她手中,脚尖一点向下跃去,落在丧尸群中,匕首的锋刃闪着白光,像菜刀切进白嫩的豆腐、像加热的餐刀切进奶酪,匕首干净利落地削掉丧尸群的脑袋,血液飞溅……
颜尽欢从梦境修炼中醒来,耳边传来绿皮火车特有噪音,从卧铺上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到了窗边,旁边一个和父母出游的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东东是个六岁的小朋友,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这个暑假他和爸爸妈妈旅游,在回家的火车上遇见了自己的新娘子。新娘子姐姐很漂亮,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长长的,新娘子姐姐坐在窗户旁边看着风景,细新娘子姐姐手腕上画了一条丑丑黑黑的蛇,东东不喜欢,但是在新娘子姐姐手上他就喜欢。东东握了握拳,爸爸说男孩子要主动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嗯!加油!
颜尽欢支着脑袋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泡面。“干嘛非要坐火车,吵得睡都睡不着。”脑海中出现抱怨的声音,手腕上的黑蛇似乎不满地扭了扭身体。
颜尽欢没有回答,她想走一走颜玥走过的路,很多年以前的颜玥,也是这样坐着绿皮火车坐在窗边看着风景去W市上学的吗?
东东眨了眨眼,那个丑丑的黑蛇好像动了一下。一定是看错了,画的蛇是不会动的。颜尽欢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豆丁,“小朋友,什么事啊?”
小豆丁搅了搅手指,鼓足勇气喊道:“姐姐我喜欢你!”车厢里响起善意的欢快笑声,东东的父母也依偎在一起微笑着看着东东。
颜尽欢也被逗笑了,“谢谢你的喜欢。”
东东摇了摇头,“是……是想让姐姐做我新娘子的那种喜欢!姐姐!我长大要嫁给你!”车厢里一时间充满了欢快地气氛,旁边的旅客大叔笑着逗东东:“小朋友,你长大要嫁几个新娘子啊?”
东东很认真地掰了掰手指,严肃地举起小手:“五个!”
“哈哈哈……”
“哈哈……”
东东的妈妈笑得肚子疼,直往丈夫怀里钻,东东爸爸扶住妻子,一边笑一边给妻子揉肚子。很恩爱的一对夫妻,才养出了东东这样可爱的孩子。
颜尽欢忍不住捂嘴,东东眼睛越惊愕地越睁大——他看见姐姐手上的蛇,朝他眨眼睛还凸出了红红的舌头,朝他张开了嘴巴露出了尖利的毒牙。
东东大哭一声扑进妈妈怀里:“妈妈……妈妈蛇会动……姐姐的蛇要吃我……哇……”
东东的妈妈温柔地哄着:“姐姐那个是纹身,是用颜料画上去去的,不会动,你一定是看错了。”
东东爸爸也说道:“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哭,还往我老婆怀里扑。”
颜尽欢则无奈地看着左手腕上吐着信子的黑蛇,右手摸了摸手腕,轻轻抚着手腕的皮肤。清规被捏住七寸,瞬间老实下来,也不吐舌头了,安安静静地装纹身。
东东也不哭了,一抽一抽地躲在妈妈怀里观察颜尽欢。颜尽欢走到他们面前,朝东东伸出手:“姐姐给你摸摸,这个是假的。”
东东在妈妈和颜尽欢的鼓励下,伸出手摸了摸,然后又收回手,又伸手摸了摸,小脸红扑扑地躲进母亲怀里说道:“我摸了你的手,你就只能嫁给我!我是男子汉大豆腐,我会负责的!”
“……”
东东妈妈在颜尽欢对面坐下:“真抱歉,东东给你添麻烦了。”
颜尽欢摇摇头,“没有,他很可爱。”
此时的东东正和爸爸在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努力地把自己的奥特曼毛毯往书包里塞。
东东妈妈越看颜尽欢越喜欢,“妹妹你是大学生吗?几年级?”
“嗯,大一新生。”
颜尽欢慢慢剥起了鸡蛋。
“开学这么早啊?怎么也没有人送你?”
“家里人忙,我在家没什么事,就提前来玩几天。”
车厢里一阵骚动,火车车速慢了下来,车窗外的风景变幻,江面上水光猎影在烈日下折射出破碎的光芒,江面零星点缀着大大小小不同的船只。
“长江啊,过了长江就快到站了。你第一次来W市,我给你做导游吧!”
颜尽欢将视线从江面移开,“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有亲人。”
她沉睡在江底。
颜尽欢下火车时接到了舅舅颜旸的电话,此时嫁进豪门颜老师正在婆婆送的小岛上晒太阳,裴离拿着防晒油在他背上边抹边摸。
“欢欢到站了吗?”
“刚下车。”
颜尽欢拖着行李箱跟着人群往出站口走。
“说好回去我和裴离送你的,你怎么一个人过去了。”
“不用你们送,你们好好度蜜月。”
“你今晚住哪里?”
“我订了酒店。你别操心了,好好玩,我去打车了,不和你说了。舅舅再见,再替我向舅妈问好。”
“哎……”颜旸来不及阻止,电话就挂断了。
颜尽欢一关上门,手腕上的黑蛇呲溜一下出现在她面前,张着嘴露着獠牙哇哇大叫:“你个瓜婆娘!居然让那肥小子摸老子!老子、老子……”一开口,竟然是正宗的四川话。
那黑色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口水险些喷溅到颜尽欢脸上。
颜尽欢后退一步:“我有没有说过你口臭,别对着我说话。”
“老子哪里臭了哪里臭了了?!”
“你多久没刷牙了?”
“老子是神兽神兽!螣蛇你晓不晓得!你见过哪个神兽刷牙的!”黑蛇气急败坏不停地在空中扭动,如果不是还要靠这女人躲天劫,一定一口把她吞下去。
“别扭了,快扭成天朝结了。”
颜尽欢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进了浴室,迅速关门。丑蛇想尾随,撞在了浴室门上。
“再敢偷看就扒了你的蛇皮。”
颜尽欢洗完澡换了一身白色吊带连衣裙,样式简单但剪裁用心,加上她身材高挑纤长,看起来格外养眼,在床上晾肚皮的黑蛇眼睛一亮,眨眼一瞬就要往裙底钻,却被颜尽欢更快地单手抓住,抬手对着蛇头就是两巴掌,毫不留情。
颜尽欢:“还钻吗?”
“不钻了,女王陛下饶命。”黑蛇在她手里萎靡不振直哼哼。
“我要出门了。”
黑蛇不再说话,狗腿似的爬上她的手腕,重新伪装成纹身。颜尽欢抬起手腕看了看,第三百八十五次叹气道:“真丑。”
纹身蛇吐了吐红信子表示抗议。
从酒店出来时已是傍晚,仍然闷热难耐,颜尽欢靠着手腕上的隐形随身空调,浑身清爽不见一点薄汗,心中感慨丑蛇到底还是有点用处。
“你大爷的!天天丑蛇丑蛇地叫,那名字你起得你也不叫。”脑海中再次出现欠抽的抱怨声。
“你再对我用读心术,我挖了你蛇胆。再说,是你自己不喜欢清规这个名字。”
清规哼哼两声,“那也比丑蛇好听多了。”
遇见这婆娘的那个夜晚,雨下得很大、雷劫劈在身上很疼,过后的月亮却很圆很亮。
“空碧无云露湿衣,群星光外涌清规。以后你叫颜清规,跟我姓。”
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的螣蛇没文化记性也很差,却偏偏记住了那句听不懂的话。颜尽欢按照网上的攻略,找到了一家藏在老街的本地特色菜馆。
“您的菜上齐了。”
“谢谢。”
颜尽欢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满满一桌子菜每样都只动了一点。清规闻着饭菜香味馋得直咽口水,但是想着过完血淋淋的教训,不敢催促颜尽欢。等颜尽欢搁下碗筷的那一刻,清规急不可耐地爬上饭桌大快朵颐起来,期间还不忘施个障眼法。颜尽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盘子里拱来供去进食的生物,禁不住再一次联想到了苍蝇幼虫——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和颜清规一起吃的原因。颜尽欢托着下巴看着黑蛇在盘子里打滚、在汤碗里游泳、趴着比蛇身还大的鱼身上啃,风卷残云,不一会儿桌子上杯盘狼藉,胖了几圈的清规叼着根牙签仰躺在桌布上满足地打了个嗝。
颜尽欢忍不住伸出食指摸了摸那鼓鼓囊的蛇肚子:“你见过猪儿虫吗?”
“啥子东西?”
颜尽欢摸出手机搜了搜举给他看:“染个绿色就一模一样了。”
“……”颜清规扭了扭圆滚滚的身躯,“老子不和你这个瓜婆娘计较。”
颜尽欢心情大好,不停用指尖逗他,又按又揉。好歹是神兽,被这么对待还是恼了,对着她的手指张嘴就咬,在牙尖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停了下来。颜尽欢丝毫不慌乱,手指动也不动,仍然单手拖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算了,颜清规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瓜婆娘好歹比雷劫温柔得多。颜清规狗腿似的用舌头舔了舔白嫩的指尖,舔得颜尽欢心情大好。
“我决定要给你买电脑了。”
圆滚滚的黑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幸福来得太突然。
颜尽欢用食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蛇头,“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舔狗应有尽有。”
颜清规吐了吐红信子:“你怎么说自己是狗呢?”
“……”
在屋檐下学会了察言观色的神兽看着颜尽欢瞬间变脸,心中暗叫不好,他仿佛看见他的电脑离他而去了。
“汪汪!我是狗!”说完学着狗吐着舌头哈气。
做神兽,要能屈能伸。
“噗——”颜尽欢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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