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冷冷的看了李哲一眼，失望透顶！
吃完饭，唐琳起身收拾碗筷，李哲抢先一步端起碗：“我来吧，你休息会儿。”
看着李哲刷碗的身影，唐琳微微一愣，果果凑了过来，小声问：“妈妈妈妈，他怎么了？”
唐琳知道，李哲绝不只要两块钱，他惦记的是结婚时那500块钱彩礼。
因为这500块钱，唐琳挨了无数次打，可搬到厂子旁边打工，租房子，钱早就已经花完了，李哲却不依不饶，每次拿这500块钱说事。
唐琳蹲下身子，看着果果，她打心里想说，他会变成个好父亲，可是话到嘴边，又怕李哲要不到钱打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
“妈妈，你说话啊，他是不是变好了呀?”果果搂着脖子，稚嫩的话语里满是期盼。
唐琳伸手摸了摸脑袋，眼里满是疼爱：“果果，跟妈妈去厂子里好不好？”
果果嘟着嘴:“不去，那里好吵，那些叔叔总骂我。＂
“你要乖一点，叔叔骂你，你不理他，咱们是穷人，不能得罪人家。”唐琳有些无奈，厂子的工作是她千辛万苦争取到的，每天十点上班，六点下班，一个月80块钱。下班后再去饭馆洗盘子打扫卫生倒垃圾，一小时一块钱，干到晚上10点，每天要绷紧神经上十二个小时的班。
李哲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问：“你脸没事吧？”
唐琳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屋里有药么？抹点药吧。”
“家里没药，没关系，过两天就消下去了。”唐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李哲，家里给的彩礼钱真的花光了，我没骗你，今天晚上买菜的钱都没有，我还得去厂子里跟人借几毛钱。”
说完话，她紧紧闭着双眼，做好迎接拳打脚踢暴风雨的侵袭。
李哲摸了摸口袋，发现屁股兜里还有4块钱。
他取出两张：“这两块你拿着，总得吃饭。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么，果果就跟我在家吧。”
这是李哲结婚以来第一次给她钱，虽然她知道这钱也是自己的工资，但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唐琳绝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像果果说的那样变好，她无数次的幻想都被现实打回十八层地狱，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中的眼泪和疼痛。
她咀嚼着李哲的话，忽然想到什么，一把将果果搂进怀里，大喝道：“李哲！你疯了嘛！你想干嘛！！”
“啥？”李哲懵了，他只是想单纯的带带孩子，没想到这么大反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是敢把果果卖了，我就报警，和你拼命！死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唐琳第一次敢和李哲这么说话，目光坚定。她在告诉李哲，自己说到做到。
唐琳抱着果果走到破旧的组合柜前打开柜门，换上工作外套，空荡荡的衣柜就两件衣服，一个冬天的，还一个已经穿在身上了，都是结婚时候买的。
唐琳带着果果走了，临走前又复杂的看了眼李哲。
李哲洗了把脸，揣着兜里的两块钱出门了。
九十年代的彩票刚刚兴起，大多数福彩都是在商场门口，设立的奖项有桑塔纳，洗衣机，自行车等等，还挂着“两元改变命运”之类的标语。
打号开彩的彩票店一般市中心才有，李哲斟酌了一下，决定要玩就玩大的，什么自行车洗衣机他完全看不上。
彩票店距离李哲租的房子有5公里，一路上，李哲看着高楼大厦变成平房，街上人来人往的场景，心里充满感叹。
老天既然眷恋，那自己一定在这个动荡时代混出名堂来！
半个钟头后，他来到彩票店。
出乎意外，彩票店生意格外的好，看来大家都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李哲走到售票台，加大声音：“给我打一注彩票，号码就是1234567！”
“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哄堂大笑，彩民们满脸精彩的看着李哲，感到新鲜。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有这种号码？这要是中了谁都中了，一看就不行！”
李哲撇了撇嘴：“你们懂个啥，这号码是我算出来的，一等奖肯定是这个！”
“哈哈哈，怕是要笑死人呦！你这钱买俩白面馒头吃不香么！”
“年轻人吹牛批都不带打草稿的！”
“哈哈哈，我看着人是想钱想疯了！钱疯子吧？”
售票小妹：“麻烦…你真的要买1234567这串号么？”
“对，就这个，一个数字都别错，要不我找你赔。”
小妹嘴角一抽，小声嘀咕：“果然是想钱想疯了…”
李哲面色平静，嘴角挂着微笑，他对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
你们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买完彩票，李哲走到门口又回头：“还有两个小时开奖是不？等着，要是不中我一头撞死在这儿！”
“我去，我还以为这人是爱钱，没想到是个精神病，刚从院跑出来的吧？”
“明儿又要多一死人了。”
“精神病的话你也信？哈哈哈。”
“你这串号码要能中奖我跪下来叫你爷爷！”
李哲面带微笑出了门。
“哈哈哈哈！！”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狂笑！
“精神病加妄想症，咱们这样笑会不会太过份，哈哈哈！”
显然，没一个人把李哲的话当真，因为这串号码太幼稚了。
李哲特意看了下奖池，有一千五百万。
九十年代的一千五百万，相当于现在的多少亿。
稳了。
李哲插着口袋，心里还有些不安。
“叮！请宿主放心，初次开启系统，会赠送宿主三次‘玩笑无条件达成’，只要有人不相信即可实现！”
“那没问题了，方才一屋子人都不信，绝对稳。”
李哲没有回家，而是在大街上压起了马路，因为家里没电视，收音机也没有，他得确认开奖信息。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李哲坐在一个小卖铺门口，老板也是个彩民，这会儿正紧张的拿着彩票看挂在墙上的小电视。
九点半准时开奖！
彩票房被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紧张不已，死死的捏着彩票，盯着屏幕，仿佛手里的彩票重达千斤。
售票小妹也紧张起来，她偷偷给自己买了几张彩票，是一天打号下来，她很看好的几组号码。
为了缓解氛围，不知谁开玩笑地说了句，“不会真让那个精神病中了吧？”
“哈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
“对了，怎么没看到那小子过来，不是胸有成竹的很么？”
“肯定是怕被笑话躲起来了呗！”
“嘘，别说话，要开奖了！”
众人立即屏息凝神，电视画面切换，开始滚号，接着播报音响起：
“今天福利彩票的中奖号码是——1。”
“第一个数字就是1？”
这开场让一半人泄了气，摇头叹息！
“第二个中奖号码——2。”
语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摇起了头。
“第三个中奖号码——3！”
这下，所有人都扔掉手中的彩票，有几个人的面色突然奇怪起来。
“第四个中奖号码——4。”几个人开始面面相觑。
“第五个中奖号码——5。”
有人已经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探着脖子，满脸震惊，似乎已经中了五个号码似的。
“第六个数字中奖号码——6。”
“最后一个号码——7”
“卧槽！！”那个嚷嚷下跪的人直接瘫软在地上，售票小妹吓的急忙拨通电话，“120么？这里是福利彩票销售站，有个个人晕死过去了。”
“彩票店？好的，马上派出急救车辆。能问一下，他是因中奖导致兴奋过度晕厥的吗？”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他就没中奖。是中奖的号码非常……哎呀，反正说不清楚，人这会已经晕过去了，你们快过来吧！”
120五分钟内赶到，将人抬走。
医生临走前嘀咕了一句：“好好的怎么就晕了？没中奖不是很正常么？”
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是的，没中奖很正常，可开奖号码“1234567”正常嘛！
还当着自己的面买这串号码，这特么谁能做好准备？
一千五百万呐，竟然真被一个精神病中了？
“天呐！会不会是假的？搞错了吧？”
众人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心理挣扎。
售票小妹苦涩的摇了摇头：“已经跟总部确认过来，这一期中奖号码没问题，千真万确。”
“真特么不甘心啊，这小子十八代座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买了那么多彩票一次没中过！”
“……”
彩票室炸开了锅，而李哲却在商店门口美滋滋的点了根烟。
他不想回去，他收集的只是别人把他的话当开玩笑时候的不信任，现在中奖了回去没任何意义，况且，安全第一，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美登3块，袋袋水2毛，一共3块2，谢谢。”小卖铺老板伸出手。
李哲愣了一下，淡定的嘬了口烟，伸出双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明天给你320！”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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