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文言下定决心，果决推开了办公室的白漆木门。
周二下午，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
好巧不巧，办公室里只有方涛一个人在。
文言转身合上门，随后走到方涛的办公桌旁。
方涛还全神聚焦在电脑上，白皙的手指不停在键盘上飞舞。
文言默默站在一旁等着，眼神却被桌上的班务日志吸引了。
方涛的办公桌很整洁，虽然上面堆放着作业本、教案以及一个有着巧克力色花盆的多肉植物。
方涛虽然今年才二十九岁，但文言已经是他带的第四批学生了。
况且自文言进校以来，方涛也是他们年级的教务处副主任。
文言在这三个月以来已经习惯了班主任方涛的忙碌，所以文言会等方涛忙完后再和他交流。
当然，每一次方涛都会很快结束手头的工作，先解决班级的事务，再忙其他的事情。
这一次，方涛一直忙了五分钟之久。
文言从来不看方涛在忙什么，即使真的是站在那里无所事事，也绝不主动窥视文言自己觉得不该知道的东西。
桌上被翻开的班务日志，上周的班务日志记录班主任已经签好字了，只是还没有送去给教务处签字。
文言看着上周的记录，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她仔细记录的内容。
“你先把班务日志拿上，今天班会完了明天早上你拿过来给我签字，然后拿去教务处签字之后再交给下个人，可以吗？”
方涛停下手头的事情，抬眼扫了一下文言，突然开口说话，打破了僵持了很久的沉默气氛。
“没问题。”
文言随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点点头。
“你已经想好了？”
方涛开门见山，直接问到。
“嗯。”
文言声音很小，但是没有犹豫。
“那你有推荐的人吗？”
方涛眼神犀利地审视着文言，语气多了一些凌厉。
“……”
文言想了想，没有回答。
“没有吗？”方涛反问着，轻声冷笑了一下，“你觉得咱们班除了你，还有谁能当班长？还是你觉得，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这是第一次，方涛的话成了拷问文言的利器，成了世界上最冰冷的人。
文言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了一眼方涛，眼睛一闪一闪的。
“秦善雅，”文言听到方涛的质问，咬着嘴唇，提高声量，“我觉得秦善雅可以，岳羽清也可以！”
这一次，方涛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是在一旁冷冷地打量着文言的表情。
“好，我知道了。”
方涛扭头，继续开始忙碌。
文言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不管怎么做，文言都觉得十分尴尬。
方涛很快就察觉到了文言的窘迫，瞥了一眼紧紧攥着校裤裤边，咬着嘴唇，始终低着头的文言。
“出去吧，把今天的班会日志记好，今天下课就拿给我签字，明早拿去教务哪里检查，完了之后就交给下一任班长。”
“嗯。”
文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就小跑着走出了办公室。
跑出办公室，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校服的领子上，紧接着，文言的整个脸颊湿润了。
文言左手里攥着班务日志，右手用校服袖子快速擦干眼泪，一口气跑到二楼的阳台上。
二中的卫生间，几乎都是在每一层楼的东西向阳台上的。
而在卫生间的旁边，有一个略向外延伸的小空地，现在还是大扫除的时间，所以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同学。
文言顺势蹲在空地的角落里，抱膝默默地哭泣。
明明已经想通了，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不一会儿，文言看见自己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影子。
文言因为蹲的时间久了，身体有些麻木了，缓缓抬起头，想看清是谁。
一个干净利落的墨黑短发，有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瘦高的身形，这是罗煜！
罗煜也蹲下身，很安静地看着文言。
文言慌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眼神躲闪。
罗煜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湿纸巾，温柔地递在文言的面前。
文言勉强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纸巾。
文言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纸巾包，忽然之间就再也忍不住了。
很巧，纸巾包上的印花是“生活，远不止你我想象的那么好或那么糟糕”。
罗煜看着文言颤抖着把头埋在臂弯里嚎啕大哭起来，眼睛一直还在文言身上。
罗煜的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看着这样的文言，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罗煜无声地伸出手，却突然停在距离文言一厘米的地方。
楼下的下同学们的嬉戏声、喧闹声充斥着整个校园，明媚的阳光慷慨地照耀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文言一刹那之间，感觉自己被圈起来了。
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起来了。
罗煜咬着牙，一把揽住了文言。
罗煜左手轻轻顺了顺文言的脑袋，右手轻轻地拍着文言的后背。
两人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罗煜清晰地说了一句：“抱歉，是我鲁莽了，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但是这一次，你就安心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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