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五里炊烟,洼塘水田,下榕树依旧的南方乡村风貌。
去时是十五岁的小小少年,归来已是十八岁的大好青年。许三多仍是矮,个子比成才矮半个头,还是那副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山里农家娃模样,可是却很有精神头,腰背挺直,走路生风,一股子虎虎生气。
许百顺一边骂着“龟儿子”,一边领着许三多笑呵呵地走过成村长家门口,还故意高声干嚎了几句小曲,看得许三多好笑地咧出一口白牙。
回到家,仍然是那个农家小院,土坯墙,青瓦房,承载着许三多的童年,也是他一直守护的源头,他的亲人,他的家。
许三多的改变不仅作用在他自己身上,还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大哥仍是沉默地活着,许三多也很少能和他说得上话。二哥心眼子活,却是不安分,许三多和二哥自幼感情就好,他也一直在努力改变着二哥,不希望他走上邪路。
这几年,在许三多的影响下,许二和确实改变了很多,偶尔抽抽烟,很少喝酒,也打打牌,但是不赌博,因为许三多一直在告诉他:咱们是有盼头的。
成才快要高考了,正在紧张的复习着,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于是许三多决定去看看他。
成才的学校也在县城里,路途遥远,天不亮许三多就出门了,抵达目的地时还是上午。正是周末,又逢月休日,在传达室老大爷的通容下,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找到成才。
许三多一见到成才,咧嘴直乐,那傻里傻气的模样,看得成才直冒火,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操场跑。
休息日,大多数学生都回了家,喜欢运动的都堆在篮球场或是室内活动场所,空旷的操场上最是冷清。
成才想把许三多推到在地,不料反被许三多给摁到地上,成才跳起来追杀,许三多笑着在前面跑。嬉闹了一会儿,成才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挺尸了。
“三呆子,你找我干啥?”
在县城这三年,成才也说起了普通话,虽然带着口音,但听起来很清晰。
被成才带着,许三多也说起了普通话,很标准很流利:“成才,你还想当兵吗?”
“想,我做梦都想当兵。”成才毫不犹豫地说,忽地坐起身,看着许三多,眼里闪着光,“许三多,你说的对,热血男儿,铁血沙场,人这一辈子要是不当兵,那跟白活有什么两样!我告诉你,这两年我也看了很多书,关于军队的,关于当兵的,这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当兵,要当好兵。”
许三多很开心,只要成才的有了这个目标,他就放心了。
成才忽然打量起许三多,问:“唉,三呆子,你怎么回来了,应该还不到放假的时候吧。”
许三多笑着说:“我已经毕业了,提前的。前天刚到家,今天来看看你。”
成才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猛拉一把,许三多原本蹲在他旁边,被他猝不及防一拉,重心不稳,刚要挣扎,成才已经压了上来,一顿猛捶,“好你个三呆子,显摆你聪明是吧,连大学都能提前毕业,你行啊你。”
许三多趴着嘿嘿笑了几声,用力一翻身,一下就把成才掀了下去,两人又开始玩闹起来。
这让许三多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A大队,他和成才经常腻在一起,训练,打闹,A人,被人A。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远了,眼下,要先走好眼前的路。
“成才,高考过后,你想报考哪里?”许三多很认真地问。
“我想考军校。”成才说,“上军校,出来就是军官,比在部队里苦熬强多了。”
许三多点点头,他知道成才一定会有这样的选择,这一点都不奇怪,“你复习得咋样?有信心吗?”
“当然。”成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揽着许三多的肩膀说:“三呆子,这还要谢谢你,你给我的那些笔记和资料,太有用了。你知道吗,很多东西连老师都没讲到,有时候老师讲了我怎么都搞不明白,不过跟你的笔记一对照,立马就明白了。唉,你说你吃啥长的,小时候就是个死不开窍的猪脑袋,咋一开窍就翘到天上去了呢?”
许三多心说,我那是两辈子的学习经验总结出来的,当然知道该怎样讲解才能更好更快地理解和应用。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也还是那个榆木疙瘩的许三多,仍然会是个孬兵。
“就是记忆力比较好,很多东西不太懂,多想想就懂了。其实学习还是要有方法的,我这人还是笨,你想连我都能明白,告诉你,你不就更能明白了吗?”
成才又盯着许三多看,“你还别说,三呆子,你现在还真是变了,尤其是这——”成才戳戳许三多的脑袋,“说话都这么有水平,不愧是大学生啊。”
那天成才非拉着许三多去小饭馆吃饭,两个小炒,每人两大碗饭,吃饱喝足,成才回学校,许三多打道回家。
许三多的生活仍然规律,雷打不动的体能训练,帮着家里干干农活,闲暇时继续整理笔记。先前寄给伍六一的是初中的复习笔记和资料,现在整理的是高中的知识要点。先考大专,再考本科,这是许三多的建议。
而史今也没让许三多失望,在伍六一的说服下,认真地复习起来,听从了许三多的建议,伍六一也跟着一起复习,许三多的理由是:互相监督,进步更快。
将所有笔记整理好之后,许三多寄了出去,目前史今的事情不用他担心了,接下来就是自家的事情了。
前世,队长的那个电话,险些让许三多崩溃,虽然挺住了,但仍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一世,他绝不允许再重演一遍。于是,家里人的出路问题,摆到了面前。
说穿了,就是挣钱。下海打拼,并不容易,前世许二和的心里话,一直都在许三多的心里回响着。这个问题,许三多一直在思考,也做了一些准备,可是没有经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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