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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照青来 棋盘立棋案棋子各就位

小说:月明照青来  作者:岳母  回目录  举报

院门被轻轻打开。

一个女人坐在花树下的凉椅上,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若是忽略她脸上的泪痕的话,倒也是一副祥和的模样。

她见来人,急忙放下手里的扇子,试了试脸上的痕迹,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是谦王来了呀。”

声音温婉又柔弱,带了些鼻音。

谦王心中一酸,拉着女人回花树下的凉椅:“天气渐凉了,阿娘怎么不多穿点。”

那女人的确穿的不多,薄薄的一件衣袍披在身上,说好看,并不好看,说名贵,也有些寒酸。

“无事的,宫事繁忙,娘娘想是忘记吩咐了吧。”淑昭仪笑着拉过他的手,缓缓地坐下。

这个月,谦王才拿下金印,又办了几件好事情,之前太子办的好事都是经了他的手,如今自己亲自出面自然办的顺手又简单,在外已有些人动了心思向他投诚了,活这么大,即便办好了事也总是掩在太子的光芒下,如今的好风光都是自己的,可宫内的下马威就降在了淑昭仪的身上。

这哪是忘记吩咐,分明是内务府得了那位的令,吃准了他阿娘柔弱隐忍的性子,刻薄他阿娘罢了。

可他又能去说什么呢,阿娘并不受陛下宠爱,若非跟着皇后,又生了自己,只怕陛下连宫里是否有位淑昭仪都不清楚。

就连他现在岌岌可危的权利,都是陛下为了让太子和明容争权养出来的蛊。

“我下次进宫来给阿娘带些进来,娘娘不给,儿给阿娘挣。”

他小声安慰着淑昭仪,说出来的话并无底气,即便带进来了,只怕也会被皇后借题发挥在淑昭仪身上吧。

“谦王在外顾好自己,阿娘就放心了,宫里的事不必担心,阿娘又不是那等忍不得辛苦的。”淑昭仪揉了揉谦王的头,温声道。

“主子如何能忍得了,这几日去娘娘宫里请安,总被娘娘寻着由头留下来罚跪扫园子。”说话的是淑昭仪的侍女印梅,她刚才去给难得过来的谦王端茶水去了。

“印梅!本宫不是说了吗……”淑昭仪听到这话,轻呵道。

谦王的脸色变得很阴鸷,她知道他心中有怨恨,于是拉过他的手温声安抚:“从前我也是给娘娘做这些事,如今再做也没有什么的,阿娘没那么金贵。”

可谦王想的哪里是皇后,让有品阶的宫妃给自己扫园子,即便淑昭仪曾经是她的婢女,可现今也是生了位皇子的宫妃,皇后并不会做这种蠢事,她连宿敌宸贵妃的女儿都能用心养大,若真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她也只会对付自己,而不会将箭头指向淑昭仪,让淑昭仪如此,这就是她想出来的计策,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激将法,她在用淑昭仪来激自己犯错,来警告自己,他虽出宫立府,可他阿娘还在宫内,要受她牵制。

若真受她牵制,那他和淑昭仪还怎么翻身,思及此处,于是他决定去见皇后,先稳住皇后,起码这段时间不让淑昭仪过苦日子,马上就要入冬了,若是内务府还应皇后的令,用度克扣,这还如何过。

想了就去做,他不顾淑昭仪的呼喊,大步跨出院门,向坤宁宫去。

“啪嗒”一声,玉手剪下一朵木芙蓉,顺手丢在侍女挎在身侧的小木篮中,“今年的木芙蓉生的倒好,剪下一支又能生出一支来。”

说话的这个女人穿着雍容华贵的凤袍,头顶冠上的凤头高傲地昂着头,这个女人生的不算太美,可却是大方得体,国母之相,不是皇后又能有谁有这样的威仪。

“再好的芙蓉花也难敌牡丹风姿。”侍女意有所指地讨好了皇后一句。

“可惜本宫养的牡丹成色并不好,顶着个牡丹的名头,却生出了朵大丽出来。沈氏那朵黑心菊倒生了支和她一样的黑心菊来。”皇后淡着神色,只是提到宸贵妃时重重的咬了咬唇齿。

“太子殿下禁足在太子府,一年不出门,总归会想明白娘娘苦心的。”侍女闻此话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安抚。

“等他想明白,他那位置早就轮了几家了,本宫不如沈氏好运气,生前就夺宠,死后也靠着她那女儿,让人难忘。”

“娘娘,谦王来了。”太监小步踏进园子来向皇后通报。

皇后点点头,并不惊讶,甚至已经了然。

她带着侍女跨着小步向正殿走去,不紧不慢,对这个暂时夺了她儿子权利的谦王,她并不着急。

皇后不急不忙的坐在主位,受了台阶下谦王的大礼,又淡着神色让他平身。

“谦王来啦。去见过你母妃了?”皇后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抬眼见谦王还站在原地,笑了笑:“不必多礼了,赐座,看茶吧。”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谦王,他不由感到些沉闷的压力,但还是认真作揖:“多谢娘娘。”

入座后,终于应了皇后那句话:“是的,儿臣去见过淑昭仪了。”

“如何?”皇后笑着放下茶碗,茶碗搁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中。

谦王也放下茶碗,当即跪下,向皇后磕了个响头:“儿臣一片忠心啊娘娘,即便现在金印在儿臣手中,儿臣只是暂时替太子守着,两年后也是要还太子殿下的。”

“呵,本宫又没说那事,陛下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莫要叫人摸住了错处,也拱手他家去。”皇后淡然的语气带了些威胁,谦王哪里听不懂,听得清楚明白极了。

“是,是,儿臣一定守好,娘娘。”他应了皇后的威胁,并且带了保证。

“你是聪明人,若太子像你这般,本宫还愁什么呢,你且将事情办好,淑昭仪的用度,本宫会责罚内务府的,”皇后说到了事情,这让谦王有些疑惑了,是什么事情呢。

不待他开口,皇后又慢悠悠的说了话:“明容到旧京了吧?”

原来是沅月,他有些明白了,一颔首:“回娘娘,沅妹妹到旧京多时了。”

“本宫听说,陛下让明容掌旧京,她年纪小,从前是陛下手把手带她,如今她自己面对总归是要犯错的,那旧京的守将和知府是哪个?”

“守将是武钟民武统将,知府叫赵运德赵知府。”他小心得回着皇后的话。

“武钟民....赵运德.....”皇后思绪飘得有些远,良久才开口:“那你命人过去拉拢一下,你妹妹年纪小,该有大人照顾着,以免出错。”

出错二字咬得极重,这当然不是要沅月出什么大错,无非就是看他诚意罢了。

他只好点头称是,告退了出去。

暖阳晒在他身上,可并无暖意,只是想着淑昭仪,黑衣贴在身上有些刺骨。

有一就有二,皇后要拿淑昭仪牵制自己到什么时候呢,若是出错的那个是皇后呢?

意不在壶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谦王不由地思虑起来。

单他自己让皇后出错就太难了,让沅月做错事,也不简单,上次贩官案是他好运气,那文举人也愚笨,沅月吃过一回亏,就不会吃第二次亏了,沅月啊,是了,沅月啊!

心中有了主意,策马的速度也快了些,马蹄扬起的灰送了那些街上的百姓一脸,正想骂去,可见是这个人,也都将灰尘往嘴里咽了。

他赶忙回了王府,下了马就大步往书房跨去,写了书信立即就安排了心腹悄悄送去给左敏中,又安排了影卫中分两批前往旧京去。

此时的沅月心里紧捏着谦王那封信,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撑着脑袋思绪不断。

南方的十月不比北方,北方已经有些微凉了,南方还是带了些闷闷热,阿青在背后握了把蒲扇给她扇风,燕鹰还站在原地等沅月开口。

良久,沅月才放下那事,“与各地的贸易要放上日程了。”

“是,殿下,此时要叫人来商议吗?”燕鹰拱手问沅月意见。

“不必了,等二哥的人同赵运德他们商量好吧。本宫倒想看看哪位要来做刀。”她也不坐了,领着二人就往书房去。

“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把二人阻隔在外,这样的态度不由让人心惊。

只是燕鹰好一些,侧首去看阿青,心道,连这位都被关了出来,想必是件大事了。

阿青还是老老实实守在门口,面无表情手无动作,见燕鹰看他,蹙着眉疑惑道:“你看我做什么?”

燕鹰摇摇头,只道无事。

良久,门被轻轻打开,吱呀吱呀的作响,两人这才走了进去,书案掩在纱帐后,映出了少女娇小的身影,她吹了吹手上的纸,上面有未干的墨字。

见来人,她才将纸交给了燕鹰,“将信交给老师。明日就启程,”又拿去一旁准备好的折子:“这个交给陛下,旧京开新市的事,要闹大,最好闹的全京城皆知。”

燕鹰小心收起,疾首作揖告了退。

“阿青,明日请赵知府和武大人过行宫来。你带逐奴去请。”

这是交代阿青的事,交代完了事情,沅月面露疲色,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明日又还有仗要打,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阿青见她的样子也退了出去,请素灵回来服侍她休息。

来人驾马至京城时,天已经黑了,当时刚好要落钥,只心道一声好险,他的马匹放在了城门入门处,自己小心得踩着一家一家的屋瓦赶向左府。

此时的左府刚用过晚膳,一家人坐在花厅闲话消食,好不惬意。

跳跃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是不速之客,可见来人是谁后,左敏中也顾不得家人,让众人散了会,自己领着人去了小书房。

燕鹰向左敏中行了一礼,左敏中扶起他,带他落座,自己坐回了主位。

他掏出怀中的信交给左敏中:“大人,这是殿下亲笔,请大人亲阅。”

左敏中接过信件,细细的默了一遍,点点头:“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我就给陛下上折子,再将此事传出去。”

告辞了左敏中,燕鹰又跳到了谦王府。

谦王正在书案上奋笔疾书,从金龙殿拿一批民生折子回来看,已成了每日的工作。

见来人也并不惊讶,放下手里的文书走到案前。

燕鹰属贞吾骑,见到他自然不用行礼,只是带了任务来,还是对谦王微微疾首以示礼貌,这次带给谦王的话是口述,没有书信,“谦王爷,我们家殿下说了,此事您就按照皇后娘娘的来,事情发生后她自会闹大,也不会牵连到您。”

燕鹰这话给了谦王一颗定心丸,也不用听沅月要做什么事,他心里明白得很,沅妹妹胆子大得很,既然做出来了必定万无一失。

“多谢沅妹妹了,燕上将来路辛苦,用杯茶再走?”

“谢王爷好意,还有要务在身,告辞了。”燕鹰推辞了几句离去了,曾经是敌人,只这一件事要联手,于谦王于沅月都有好处,没什么好客套的。

送过燕鹰之后,谦王又开始盘算宫中的事了......

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

舞者隐在纱帐后,袅袅的身姿在烛光映影更显神秘绰约。

她摇着手里的羽扇转了个身撤出纱帐,露出半个香肩,那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高台上的男人拍拍手,“爱妃舞姿越发窈窕婀娜了。”

女子停了舞步,向皇帝服了服娇软的身子,一头墨发瀑泄在身后,半袖遮掩着半张俏脸轻笑了几声:“多谢陛下,这是臣妾新学的,叫隐纱步。”

“甚好。爱妃过来。”皇帝向女子招招手,那女子就上前半坐在皇帝身旁。

这女子是后宫的新宠,丽妃,父亲只是个小知县,而她一入宫就被封了妃,当真是一家子都风光无限的好时候。

二人对饮了一番,皇帝面色红润,看着有些醉了,拥过丽妃,在她耳边喊了几句“容娘,容娘。”

丽妃也笑着应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容娘是谁,刚进宫时就见过了明容公主,看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人替身有什么不好,若是未入宫,只能嫁个秀才举人,未来撑死也就是个知府的夫人,进了宫中,顶着张与过去那位相似的面容倒也能风生水起。

这些好处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告诉她的,她与她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少女眼睛里有莹光闪闪,她没有。

少女笑着附上她的耳:“利用自己身上,于自己而言并不重要,可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稀缺不可求的资源,也能让你在这荒凉宫闱闯出生天,你帮本宫做事,本宫就能帮你利用上这份资源。”

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金枝玉叶,她心中有些害怕,可想到那未来的好日子,又茫然的点点头。

事后回想起这件事的好处,心中自是无比满意又庆幸,她只是个小知县家的女儿,世面见得少,如今因这张脸得了这位的青睐,已是大幸,又能靠着这位鹏程万里更是惊喜。

可在助她成为宠妃之后,没多少时间,那位少女就被贬去旧京。

她不是个知恩图报的,当时她想帮那个少女在皇帝面前美言,却被少女拦住了,她说,若你开了这个口,那才是真正的送你我去死,你好不容易混到今天,不要为我让陛下怀疑上你,我留你另有他用,对陛下来说,顺从他,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求饶了。

她顺着少女这句话,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恩宠不断。

至从少女被贬以来,她好久没有接到她的消息了,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少女,她自认为胆大,可这个少女比她的胆子还大,送她入了自己父亲的皇帐,又助她恩宠封妃。

丽妃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醉的睡过去的男人,真不愧是陛下手把手带大的孩子啊,若是她的母亲还在......

她不敢多想那些,避开了旁人,小跑去了小花园,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纸条,看完之后,拿起照明的烛火烧掉。

心中大跳不止,捂着胸口顺了好一会气才反应过来,那纸条上问她,想不想掌权。

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害怕,又激动.....

“哈哈哈,听听,给旧京引外商来开市,说什么,旧京不热闹无趣极了。明容这话,真是孩子气,知道的她在受罚,不知道还当她微服。”皇帝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嘴上虽说沅月孩子气,可心内对她的建议却是认同的。

“殿下本来就是个孩子啊。”左敏中方才才同燕鹰将折子递给皇帝,如今立在案前等到皇帝的决定,“在旧京不过几月就能发现旧京的问题,提出这样的意见还是陛下带的好。”

“嗯,虽说建议有些孩子气,可仔细做起来倒也是利于旧京,旧京多年荒凉不曾有人通贸,市集开得少百姓自然难以发现商机,也只会心中知足躲懒,若是开市再引入外地商人,他们发现了新鲜事物自然会有有心人站出来主动同外地通贸。要想让旧京富裕,就要先让百姓富裕,甚好,此议甚好,朕批了。”皇帝又看向燕鹰:“明容可有说要多少银子?开市总要成本。”

“回陛下话,殿下命人去知府家抄了些银子出来,已经够了,只是拿了人家的东西,此时还欠人家一份表彰。”

“左爱卿,你听听,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拿朕的东西来套人家的银子,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倒像是她一贯作风了。”皇帝笑着向左敏中打趣。

这也让左敏中笑出了声,拱手向皇帝示歉:“手把手带大殿下可不是微臣,微臣只教了殿下书算,陛下这话真是冤枉啊。”

殿内谈笑了好一阵,燕鹰捧了份表彰知府的圣旨就退了出来。

当即就往旧京方向赶去。

这事自然满宫皆知,一时间各路人都各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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