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花妖坐在池边,一边观察着画师,一边逗着池中的鲤鱼,忽然看见画师会心一笑,提笔蘸墨,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花妖心中好奇,却又不敢打搅,只是默默地坐在原地看着他画完。画师画了大半日,终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放下笔。花妖心急地跑去看,看见那画上画的哪里是莲花,而是坐在池边的自己。。。。。。
明雪吃完野果,体力恢复了几分。她打量着少年,心想,自己在林中走了一夜,一个人影都没有遇见,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树精?可是自己失去了灵力和武器,还在妖族的地盘迷了路,此时只有任人宰割,不论这树精是否另有企图,自己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
“姐姐这是要到哪里去?”少年问。
明雪心想,刚成型的树精都比较好骗,自己何不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靠他走出这迷阵。于是,她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说:“本来是扶风姐姐让我去神界打探消息,都怪我贪玩,在林子里多转了几圈,现在迷了路,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少年听后拍拍胸脯笑着说:“姐姐不必担心,我可以带姐姐出去。”
“真的吗?”明雪惊喜地站了起来。
“嗯。”少年点头,说完便拉起明雪向密林深处走去。少年的手温暖又柔软的触感让明雪又想起了在灵泉时的青冥。
少年不似铃儿那般多话,只是沉默。两人走了两天一夜,走过了日落月升,星河流转,月落日出;踏过了松林、花海、桃李、清溪;听见鸟鸣和虫鸣换了一轮又一轮。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二人来到一片柳林。柳林尽头,是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对岸,一片荒漠中稀疏地长着几棵老树,几株杂草。
少年转身对着明雪微笑,说:“迷阵已出,此处是离川细柳原,再往前是麒麟道,过了麒麟道就是神族的地界了。此去前途凶险,姐姐多加小心。”说完,少年的笑意中隐约闪过一抹悲伤,他松开手,回头朝柳林走去。
明雪的手悬在空中,怅然若失,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愁绪。夕阳在少年的身上照出一道金色的光晕,恍惚间,他的身影和在黄昏时看着纸鹤发呆的孤独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明雪恍然大悟,唤了一句“贯日”。话音刚落,一阵剑鸣响起,少年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柄红色的发簪,化作燃烧的长剑。他转身苦笑,变回了青冥的模样。
明雪看到青冥,瞬间心绪凌乱,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她亦变回自己的模样,说道:“你身边的年轻花精和树精,一个个都天真烂漫,喜便是喜,悲便是悲。哪里会像你这样,把难过藏在心里,强颜欢笑。”
“既知道我会难过,为何还要走?”青冥反问。
明雪不期他忽然这么问,一时愣住无言以对。
青冥走近明雪,又说:“不是说不会做那样的事吗?”
“什么?”明雪不解。
“扰乱别人的心,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一走了之。始乱之,终弃之。”青冥回道。
明雪脸红,一时无言以对。
青冥又上前一步,接着说:“送给你的东西,说好会一直戴在身上,却随随便便地扔掉。”
明雪依旧不知如何回答,见他步步紧逼,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青冥见她后退,便不再上前,只是低头浅笑说:“早知道你心思不定,是在捉弄于我。”
听到这里,明雪心中又是不平又是委屈,眼泪不自觉地涌上双眼。她忍住眼泪反驳道:“究竟是谁在捉弄谁?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不拆穿。你明明,明明喜欢的是素玉,却要假装冷落她,对我好。”
“这些,是素玉对你说的?”青冥问。
“对,是她告诉我的。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又怎么会忽然为了我改变心意。你不过是,不过是想要利用我,对不对?”明雪说着,眼泪止不住一串串落下。
青冥走上前拉住明雪,说:“我有神界十倍兵力,又有妖兽相助,要对付他们,又何须利用你呢?我若喜欢的是素玉,她又何须对你说这些?”
听到这话,明雪一时僵在原地。青冥说得没错,对他而言,自己哪里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若他只是在利用她,素玉又怎会嫉恨,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呢?只是,为何自己之前却想不明白?
青冥替她擦干眼泪,将雪花木梳戴回她的头上,又笑着说:“素玉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我对你好,和素玉,和神界都没有关系。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在我的心里。”
二人站得很近,近到他们的心跳几乎可以相互感应。明雪抬头看着青冥的双眼,见他目光灼灼如夏夜星河,几乎要将她的心神摄取。她顿时心如鹿撞,什么也想不起来,将素玉、神界通通抛在了脑后。
青冥深深地看着明雪,问:“你的心里,是否也有我?”
明雪仿佛深陷在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回答:“我的心里,自然也有你。”
青冥听到回答,莞尔一笑,双唇微动,低头向她缓缓靠近,明雪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一时风动,花香弥漫,她尝到了情的味道。一片片柳叶随风卷起,在二人身边飞舞环绕,牵动他们的衣衫,将他们托举起来。明雪睁开双眼,看见漫天星辰流转,化作翻滚的火焰,又变成一串串萤火,毫无保留地涌入一汪月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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