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的出身?”女子问。
男子点头:“你是师叔与先灵主玄寂的女儿。”
女子抬头看着他,苦笑着摇头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母亲的确是师傅的妹妹。可是,她爱上了一个妖,和他有了孩子。神界天后的妹妹,灵主的妻子,怎么可以和妖有私情。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我的母亲,亲手毁去了我的一个灵核。”
女子说完,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男子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难怪。。。。。。”
明雪一剑砍断树藤,将流英救出。流英看见她,又惊又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该过来。”明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已经下来了。”二人背向而战,与天兵将几棵树藤连根斩断,勉强烧出一条逃脱之路。
就在这时,巨刺和树藤再次拔地而起,一时血肉四溅,惨叫不断。明雪险险躲过,回头看到流英的身体已被一根巨刺刺穿。流英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以后要听公主的话。”然后闭上了双眼。
“不,不要。”明雪惊叫着朝她奔去,她想起年幼的时候,流英拉着她的手,教她读书习字,练剑飞行。她想要向那时候一样,再次拉起她的手。可是忽然大地再次震动起来,流英和巨刺一起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地缝之中。
明雪趴在地缝边缘,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对着幽暗的地缝深处无力地哭喊:“对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明雪听见耳边风声响起,一只妖兽朝她飞扑而来,她提起剑,满腔怨愤化作奋力一剑,直直刺入那妖兽的面心。
战争仍在继续,明雪一边哭,一边挥舞着贯日,一个个妖兽和树精在她的面前燃烧倒下。她的双眼因为眼泪,鲜血和烟尘而灼痛,她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她感到死亡慢慢地靠近。她想到母亲,天帝,明玺和师傅。她想到青冥,他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忽然,她感到深深的渴望,渴望离开这里,渴望活下去,渴望见到母亲,渴望和明玺一起去人间喝酒听戏,渴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贯日的火焰逐渐熄灭,明雪的意识随着视线变得模糊,一只发狂的妖兽朝她的撞来,将她重重的抛起。下落时,一颗藤蔓将她卷起,毒液浸入伤口,巨大的疼痛给了她的灵识一阵短暂的清明,她仿佛在一片殷红中看到一袭青衣。
明雪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俏的少女,正托着下巴,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定定地端详着自己。少女见她醒来,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说:“姐姐,你终于醒了,铃儿等了你好些天,等得花瓣都蔫儿了。”
明雪坐起,疑惑地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此刻正在一个陈设简约地小屋里,屋外是一片静谧的树林。
“此处是何地?”明雪问。
“此处叫不可知处。”铃儿爽快地答道。
“不可知处?”此处地名甚是玄妙,莫非自己被一个世外高人所救?明雪又问:“你叫铃儿?”
“姐姐不认识铃儿了吗?我是恩主屋前花海里的铃兰呀,姐姐还用过我的花瓣做过花笺呢。”铃儿见她不认识自己,失望地撅着嘴,皱起了眉头。
明雪努力回想,只记得青冥屋前有花海,自己的确用铃兰花瓣做过花笺,原来自己是被青冥抓了去,忙说:“记得记得,是我睡糊涂了。”心里却暗暗腹诽:“铃兰都长得一个样子,我又如何认得出来,何况你还化成了人形。。。。。。”等等,人形?都说草木千年而有灵,再千年成精,三千年可化人形。若有大神点化,数百年修成人形的也偶然有之。明雪忍不住问:“你现在多少岁?”
铃儿伸出五个指头答道:“从铃儿有记忆的时候算起,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天帝曾说:“都道‘天行有常’,然而活得久了,才知道世事无常方是这世间最大的常理。”如今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明雪才明白了个中道理。
明雪又问:“此处为何叫不可知处?”
“因为恩主说,此处玄机,不可为他人所知,亦不可为姐姐所知,所以铃儿给这里取名叫不可知处。”铃儿得意地回答,“姐姐可喜欢这个名字?”
原来这名字由来如此随意,明雪暗想,自己但凡有这孩子一半的悟性,在学堂的时候也不至于要将“论道”课重修了两回。此处既有自己不可知的玄机,想来是青冥布下了结界要将自己困在这里,于是明雪试探着问:“此处可有结界?”
“正是。”铃儿坦率回答,又解释道,“恩主说,姐姐重伤未愈,需要修养,不可被人打扰,所以让铃儿来照顾姐姐。恩主还说外面危险的很,姐姐莫要出去。待大战之后,姐姐的伤好了,恩主自会送姐姐回家的。”
大战之后,那个时候自己可还会有家?明雪黯然地想起葬身巨刺之下的流英,心中流过一阵阵酸楚。绝不能就此坐以待毙。然而自己身上的伤虽大好,灵力却所剩不多,面前的铃儿虽然稚气未脱,看起来却灵力强大,恐怕平日的自己也未必能胜过她,如何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何况还有这深不可测的结界。想到这些,明雪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不可知处的景色与灵泉极为相似,生活亦然。铃儿时常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各种糕点美酒,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只是不同于青冥的沉默,铃儿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如河畔的五颗柳树各发了几颗新芽,林中的桃李新开了七十几朵花,屋外的松树上搬来了两对喜鹊。无论多么琐碎的事情,她都要兴奋地跑来告诉明雪,明雪一边假装饶有兴致地听她说着新鲜,一边悄悄用纸鹤打探结界的破绽,可是好几天过去,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看来,仅仅凭皆自己的力量,是出不去这结界的。
一日,铃儿又取来新的糕点,明雪吃了几口,便佯装腹痛,吐出一口鲜血来:“这糕点,有毒。。。。。。”说完便昏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铃儿见状,惊恐万分,泪如雨下,叫了好几声“姐姐”,仍不见她清醒,于是将她放下,慌乱地跑了出去。
明雪悄悄跟在后面,铃儿竟然不曾察觉,只见她取出一个铃铛,对着两颗连理的大树轻摇了一下,那交缠的枝叶便一一分开,让出一条小路来。铃儿踏进那条小路,消失在了视线里,明雪紧随其后,出了结界,来到一处深院。铃儿跑出院子,大约是要去找青冥。明雪稍后亦走出院子,看到院外是一处宽敞秀丽的园林,有花精木精时时嬉笑走过。她将自己幻化成一个花精的模样,打算寻一条路离开。
正当她耐心寻找出路之时,突然明雪感到肩上一阵剧痛,仿佛整个肩膀都要被一只大掌捏碎。大掌将她提起,以极快的速度飞上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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