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那份孤独带着青春的苦涩,就像咖啡入口一般,多年以后才回味弥久,让人怀念。
精神上的孤独,源于对自我不存在的恐惧。
和泉桂马被孤独感包裹,就像进入了黑漆漆的空间,什么样才是孤独,三天只吃了四顿饭,却没有人发现。
周围人群涌动,每一个人都同情的安慰他,但却没人记得他还饿着肚子,爸爸因为悲伤难以言喻,也忘记了,他也没吃饭。
和泉桂马下意识想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可人多的地方,依旧孤独。
还是去她身边,那里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唯二记住他的那个女人正躺在大厅的中央,黑色的棺木是她的新床,她将要做一个永恒的梦,梦里的她是幸福的吧?
爸爸说,她会幸福的,幸福的梦。
和泉桂马看着黑色的棺木两边镶嵌着她最喜欢的百合花图案,眼睛里看不出神色,微微有痛苦的波澜浮动,又很快消失。
他很疑惑,离开了孩子和丈夫的她真的会幸福吗?
他又感受到从肚子,肠胃,传来的饥饿感,看了看四周,没人在关注他,他又低下头去,默默走到一边的餐桌上,拿起一份吃起来有些冰冷的糕点。
大人们说着关心与同情的话,却没人在意他饥饿与否,他们只是说说,也只需要这说说来调剂平凡的生活。
11岁的年龄,和泉桂马就像梦醒了一般,整个人突然被打懵了,然后被迫清醒,重新以悲痛的眼光打量世界。
就像水中鱼一般,茫然不知,自顾自乐,突然一天水离开了,他宛如窒息。
这世界只有父母才真正惦记着自己,这样的感悟在十一岁,在妈妈的离开,饥饿的肚子,无用的安慰中深切感受。
跟着大人一起守夜,跟着大人一起祷告,比大人更加悲痛。
夜色微凉,宾客散去,爸爸抹了抹眼泪,将一件衣服披在和泉桂马的身上,让有些冰凉的桂马渐渐温暖。
“妈妈她,回不来了吗?”和泉桂马他眼神里意外涌现出些许星光般的希望,期许自己爸爸的话语,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平静下来。
爸爸抱住了孩子哭泣,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是一条在水中浑然不知的鱼,同样在水离开的时候,宛如窒息。
被爸爸抱着,感觉很奇怪,与妈妈的怀抱不同,妈妈的怀里是温暖的,柔软的,自在的,爸爸的怀里是坚硬的,坚强的,拘束的。
“妈妈……!”
“妈。”
“妈妈。”
“妈。”
“妈……”
“……”
重复不间断的呢喃,重复不间断的呓语,重复着不知道怎么办自然脱口而出的话语。
哭泣,眼泪,原本隐藏在眼眸深处的痛苦,突如其来,在爸爸的怀抱里一涌而出,将所有的坚强都打碎。
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抱里。
这一天,世界变了样,生活也变了样,爸爸却没有变,他依旧在孩子面前露出坚强的面容,尽管半夜里,他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亮着的灯,才能让他在独自一人的黑暗房间入眠。
一个人的离开,是一群人的痛苦,大人编制的童话世界破灭了,世界真实的面貌展现在眼前。
死亡,离开,分离。
三天前他还思考着怎么样让父母给他买一台电脑,想着那些游戏大作和电影,动漫,三天前他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幸福,在自己的世界里,蹦蹦跳跳,嬉皮笑脸。
世界在三天的时间里,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饥饿,寒冷,没有人关心,人群中没有自己的位置。
桂马这一天睡的很不安,却睡的很沉,就像不想起来一样。
第二天太阳高照,他身体一惊的醒来,左看看右看看四周,发现厨房亮着灯,心里面突然一松。
一切都是一场梦,真是吓人的梦,吓得他不知如何。
起身向厨房的亮光处走去,心突然一塞,不是那个熟悉的连衣裙,是爸爸的身影。
桂马左看看,右看看,清醒的一瞬间,就好像被冰凉透骨的冷水从后脖颈流下,刺痛脊椎,蔓延全身。
睡了一天醒来,屋子里的光一点都没有,打开手机,什么消息也没有,吃完饭,继续回到房间里待着。
他很伤心,但却能感受到爸爸更伤心,在葬礼上的那一刻,桂马分明感觉到,他,爷爷奶奶,这个世界,都是爸爸的局外人。
他对那样的爸爸感到如此陌生,也对,站着那里的不是爸爸,而是一个丈夫。
桂马想安抚自己的情绪,但做什么都没意思,以往的游戏和动漫,一点意思都没有,想了又想,他打开一个类似问答的论坛。
“想让妻子去世的爸爸开心要怎么做?”
“怎么样直面亲人的离去。”
他问了两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办,也不能怎么办,生命的流逝是世界的残酷,只能等待,习惯了就好。
但他又不想什么都不做,有人比他更痛苦。
什么都不做,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去感知,不去感受,自然也不会痛苦,原来发愣是痛苦的止疼药。
止疼药没啥用,片刻之后,悲伤依旧,还是得做些什么?
看了看手机,已经有人回答。
“埃罗芒阿老师?”
看着这样名字的人回了自己的问题,桂马一愣,还是看了看。
“那就去做些,让父母认为你喜欢做的事情,他们会放心些。”
“亲人的离去,这真是一件不想思考的问题,怎么样直面亲人的去世?不知道如何说,说些她们肯定希望你好好的,不要难过之类的话也太不负责任。”
“不能直面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快强行让自己接受,不管以怎么样的形式,你惦记着对方,那就很好了,能被惦记,便是死者的幸福。”
几段话,却意外的有道理,看了看对方的名字,又觉得怪异,这名字是认真的吗?
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些,他有些忐忑的发出一段话。
“埃罗芒阿老师,您说的很有道理,很冒昧的打扰一下,很希望继续和您聊天,能加个好友吗?”
发完这段话以后,挂马,又把自己的邮箱账户发了过去。
等待,灯光,阳光不入。
“叮——好友添加成功。”
“我才不认识那样名字的人?”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消息。
“这不是自己取的名字吗?”
“才不是!是用的别人的号,因为方便,对,因为很方便,所以用的别人的号。”
“总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很感谢您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想和您聊聊。”
“嗯,说吧。”
在一间房子里,9岁的女孩轻轻翻动着手机,一旁的妈妈无奈的说道,“纱雾,你别乱翻哈,有好多妈妈画的插画在里面。”
纱雾晃了晃脚,可能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听着男孩的故事,没有理会母亲。
“话说,你刚才问我那两个问题干嘛?”初代埃罗芒阿老师一边在画板上调试,一边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
“还是给你买个手机吧,这样真不方便。”
“早该买了。”纱雾在妈妈面前可不害羞,晃动着双腿说到。
“对了,外婆离开的时候,妈妈你是怎样样做的?”纱雾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井上裕香张了张嘴,沉默片刻,又开始说起来,纱雾一边听着,手中的手机不断发着消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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