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吴紫莹看着手机传来的尽职调查。
见方晓出来，她便开口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苏蕊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脑瘤。”
“什么意思？”
吴紫莹耸耸肩道：“你知道的，干我们律师这行总有些普通人难以接触的渠道，当然具体我没法跟你解释，我只能说，我让朋友调查了下关于苏蕊的事。”
“一年前，苏蕊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收益人是她的明明，名叫苏琪，保险单上写的是，无任何重大病历。”
“所以我猜想，她在一年前应该就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现在，只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方晓十分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因为钱么？”
吴紫莹想了想，回道：“或许，在我们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对很多人而言，没有钱，可能真的很难生存下去，这份尽职报告，我发给你，你自己看吧。”
坐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
方晓静静的看着这份尽职调查报告。
其中有些内容，确实触动了他。
14岁离开学校。
独自在大城市打拼。
干过服务员、干过销售。
每个月一丁点的工资，除了要保证自己的日常开销外。
还需要寄给家里。
妹妹要读书，父亲要过日子。
苏琪考上大学后，她开始了日以夜继的生活。
白天一份工作，晚上一份工作。
许多已经离职的公司和企业对她都是一致好评。
只可惜，文化水平，限制了她很多发展。
之后，一边打工一边学了花艺，攒了点钱，到七江市开了个花店。
方晓摸了摸身上。
在ktv买的烟还在，他狠狠的抽了两根。
烟熏味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说实话，他很同情苏蕊，如果说，手术能成功的话，他想尽可能帮帮她。
......
或许是方晓的那番话成功劝说了苏蕊。
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别的原因，最终，苏蕊同意了做全面检查。
这倒是个好消息。
至少她多少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手术能否成功，看老天爷，但做不做手术，得看人。
接下来的两天。
方晓和安然每天都会到医院，而吴紫莹每天也会亲自下厨做一些好吃的来探望她。
三个人，尽可能的照料着苏蕊。
直到第三天上午，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人，闯进了医院。
他胡子邋遢，走起路都有些摇摆不定。
闯进医院的时候，还被保安拦了下来。
要不是他还知道打电话给苏蕊，恐怕连医院的门就进不去。
方晓得知消息后，赶紧下楼去接人。
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厌恶。
他想不通，自己的女儿已经危在旦夕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嗜酒的？
如果不是手术需要直系家属签字。
按照方晓的脾气，这人连医院的大门都别想进。
“就是你帮我还了钱？”苏启明看着方晓，呵呵笑道：“有钱人真好，我女儿呢？在哪？”
方晓面无表情：“前面左拐，第一间就是。”
随后，他跟着走了进去。
见到苏启明的第一眼，苏蕊整个人忽然卷缩成一团。
她很害怕。
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方晓眉头皱起，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安然拉住。
吴紫莹也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先出去好了。
三人只能在病房门口等着。
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门口等待的几分钟，险些酿成大祸！
......
“病了？”
苏启明问道。
苏蕊并未回答，沉默着。
“什么病？跟我说说，如果治不好，那就别治了，浪费钱，还折腾人。”
苏启明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我跟你说，死了比活着好，活着太累了，当年你妈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这么跟我说。”
“结果呢，她真的死了。”
“你说死了就死了吧，还留下你们这俩小杂种给我。”
“真他妈造孽！”
“你这病，得花不少钱吧？要不，把钱给我，跟我回去，我回去给你找块好地方，要不跟你妈埋在一起也行。”
苏蕊死死地咬着牙关。
眼泪滑落。
她双肩颤抖着深吸了口气，走到窗户旁，道：“请你离开这。”
“怎么，要跳楼？看不出来，长本事了，你有本事，跳一个我看看？要不然，我陪你一起跳。”
说着，苏启明也走到窗户旁，向下看了一眼。
“还挺高，”他笑了：“从这跳下去，咱俩肯定就没活路了。”
“你说，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干，就像我恨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我当年是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的，但我没流一滴泪，一滴泪都没流，那是她自找的，是她活该，她背着......”
“住嘴！！！”
苏蕊忽然大喊起来，捂住了耳朵：“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不想听，这是事实！！”
苏启明也激动的大吼起来：“是你妈对不起我，是她先对不起我的！她活该，都是她自找的！你不是要跳吗？你跳啊，你倒是跳啊！我亲眼看着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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