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男孩恢复了一些体力,荒野的生存本能让他依旧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因为令人发疯的饥饿感而第一时间扑上巨鼠尸体上大快朵颐,况且巨鼠身上的大部分肉都是含有大量辐射,未经处理直接食用,哪怕是已经对辐射产生一定抵抗力的新世代人类来说也是致命的。男孩拔出了插在巨鼠后耳窝处的短刀,呲的一声一小簇鲜血由伤口喷到了地下室的管道上,粘稠的如同暗红色的岩浆缓慢地流动着。
男孩现在极为疑惑,通常来讲,巨鼠是不会出现在这样一间密封良好的地下室中的,尤其是根本没有气味能吸引巨鼠。没有缘由费劲力气挖开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有猎物的水泥墙壁,这完全不符合生物的本能。在尸体的身后便是巨鼠来时挖开的隧道,对于高仅有四十公分的巨鼠来说挖这样一个能让男孩直立当中的隧道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浪费了。而且巨鼠仿佛在躲避什么一般,不记后果地挖开混凝土墙壁,令前爪的根部透出暗红色的血迹,干涸在了它黝黑的纹理之中。
如此怪异的情况,令男孩感到不安。在荒野上,反常,有时意味着死亡。
男孩打算放弃这里。不论为什么巨鼠挖开了如此不符合常理的通道,但事实是,通道已经形成而且如此的宽广,巨鼠气味还在地穴中弥散,如同信标一般吸引着其他生物的到来,能把巨鼠做为猎物最终捕食的生物,不管是什么,都不是男孩现在能对付的了的。
血液从巨鼠的伤口中慢慢地蔓延开来。在地面凹陷处凝聚成了一汪血泊,浓郁的腥臭味即将充斥满整个房间。忽然,男孩看到血泊中泛起了一丝涟漪,然而在他的感知中并没有任何震动发生,而且根据涟漪的震动方向来看,赫然是巨鼠挖出的洞穴中有什么正在靠近,而且已经到了近前。
男孩僵硬地扭动脖子看了过去,一双赤白的小脚首先映入他的眼帘,“女人?脚上没有粘上一丝泥土?”男孩心中冒出如此的疑问,好像察觉到了男孩的目光,小脚的主人蓦然蹲了下来,碧蓝的瞳孔映射出男孩略显呆滞的表情,“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明明我没有发出声音啊?”这是一个比男孩略大的少女,光洁的肌肤与清澈的目光完全不属于荒野,此刻她正好奇地盯着男孩,“血……”男孩艰难地利用声带挤出这个字,仿佛面前的少女如同史前巨兽一般危险,少女向血泊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又把目光移向男孩说“倒是疏忽了这点,你挺不错的,他们马上就要追到了,想活下去的话向西跑吧,”男孩全身紧绷着,由于肌肉的过度僵硬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再听完少女的话后,强压着本能的恐惧,从管道中掏出一把土质手枪,这是男孩最大的秘密。
枪械,是荒野上最为稀缺的物资。尤其是在制造业才刚刚恢复起步的荒野上,它们更显得弥足珍贵。一支能用的步枪,加上几发能用的子弹,便可以维持起一个聚居地的基本秩序,假如有个像老头一样能制造子弹甚至能一定程度修复枪械的人待在聚居地的话,那么可能附近百里的聚居地都不敢来犯。
男孩是幸运的,当他第一次发现这间地下室的时候,地下室的上一任主人可能已经光荣的加入伟大的自然循环当中,他的一切养分在荒野上被最大限度地利用着。这就是荒野,贫瘠而又生机勃勃。地下室中竟然还留存着一把土制手枪,它能打出大部分荒野制造的子弹,但也“完美”地牺牲了一把枪械的精度和使用寿命,尽管如此,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制造成本低廉,易于修复,也让土质手枪在聚居地高层极为流行。
这是男孩最大的秘密,对于流民来说枪可以改变命运的武器,虽然对付荒野上的各种恐怖生物来说几发子弹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但用来震慑同类确实在合适不过,子弹出膛时的巨大轰鸣声加上劣质火药的浓烈味道总能带给流民最原始的恐惧感。在机油的保护下,男孩手中的土制手枪显然还能够使用。
他拿着手枪抬头望向少女,少女摇摇头说到“这个对我没用,帮不上忙的。”男孩打开了地下室的活板门,皎洁的月光又一次射入地下室,打到了少女的脸上,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几率带着夜半湿气的风灌入地下室撩拨起少女轻柔的深黑色长发,静谧的如同古希腊的雕塑一般,“欠你一条命,”男孩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扭头用略带沙哑的童声对少女说“我叫凌。”说完便钻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凌跑出荒野时并非没有人发现,在聚居地破旧塔楼上老贝尔捧着的双管猎枪盯着男孩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年轻时曾是“灰蛇佣兵团”的一名普通战士,虽然不如真正走上进化之路的变异者,但比起普通人依旧强上不少。
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地老贝尔总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烦躁,看见远去的小鬼甚至有给他喂一个枪子儿的冲动,其实每天都有小鬼受不了“鼠窟”的饥饿跑向荒野企图寻觅到食物,但是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明明在月光下聚居地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猛兽的威胁,老贝尔甚至觉得今天安静的可以让自己偷个懒稳稳的睡个好觉。“这该死的安静!”老贝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在没有骄阳的半夜正是豹猫、鳞甲蜥一类恐怖掠食者的天下,哪怕它们没有进攻聚居地的打算,也总会本能般的在这里游荡企图分食因犯错被赶出聚居地的人类,在深夜中,哪怕是安静也应该是掠食的前奏。
显然,聚居地被纳入了一个庞然巨兽的捕食范围,而且它的胃口显然不小。冷汗顺着老贝尔的额头缓慢地流下,他刚想大声呼救发出警报,可声音在喊到一半时就戛然而止,只有一半的喊声在聚居地的上空回响着,显得诡异而恐怖,下一秒,聚居地陷入了永恒的寂静之中,不论是熟睡的呢喃,还是夜半男女的喘息,都和这喊声一起进入了相同的命运,一切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安静没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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