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恍惚梦见了很久之前的事。闪动的模糊的面容，闪动着模糊着远去，睁开眼，什么都忘了，只有心口阵阵的沉闷。
灰暗的窗帘厚重地挡住阳光，表面的棉布被照出丝缕，发着惨惨的光。掀开窗帘，底下堆积的尘土马上在阳光下趾高气扬地飞扬起来。这个城市睽违已久的晴天。远远看见外面的草坪上渡鸦啄食着草籽，汽车经过就飞走了。楼下房东老太太又在用很重的口音咒骂着什么，或许是晚归的学生，或许是没按她的要求摆的东西。她骂的话永远像喉咙里的漱口水一样卡着，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懂，这是这里的人引以为傲的口音。
他来伦敦两年了。每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风景。
陈亚晗忘了为什么当初会来，就像忘了自己刚刚的梦一样，梦醒了人就在这儿了。隐约记得那时决绝的眼神，决绝的话语——“那就永远别见了。”——“远就远了，我不会回来了。”——大概是这样的话，但话语发生的环境、作用的对象一概不清。因为想了会痛，于是身体用麻木帮他忘记了。当然只是暂时的，或许它们等着下一个契机反扑，然后天翻地覆；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陈亚晗只是一个阴郁的亚洲学生，和其他亚洲学生没什么两样，除了更加沉默。房东老太太提起他就是“恶魔”，说他成天不说话，在房间里钻研巫术蓄意谋害她。更多的陈亚晗就听不懂了，也随她去，只尽量多在学校里待着。当然学校也好不过哪里去，人同样素质堪忧，不是暗地里搞小动作，就是放到面上来光明正大地歧视。感谢无限制使用的图书馆，让学校的气氛和租房的地方比好了一点点。
他只想快读完接下来的两年换个学校。
对于这个城市，他是一点也不喜欢的。但是回去，他也从未考虑过。
“已经无法爱上你了。”他对着玻璃喃喃自语。念的是前天去看的剧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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