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瞧啥哩,眼珠子都瞧得直了?”
“说我吗?我在使劲瞧那个宋国男子呢!”
黄须、青须道长一人一句,一问一答,分明是在阴阳怪气地戏谑雨晴。
雨晴只觉脸颊火热,她却不知,此刻的自己,已是丹霞满面。
原来,白须道长发现,秦笑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真气,他自认是武学奇才,也是到了年近三旬才能有此等修为,而秦笑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好的内力,只可惜他不会半点武功,还差点成为了别人的腹中餐。
他不禁起了惜才之心,觉得如今兵荒马乱,万一他再被哪个恶人给吃了,实是大为不忍,于是,便想着传秦笑一招“折枝手”,让他至少可以自保。
“折枝手”取名自唐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和白须道长年轻时错过的一段姻缘有关。
“折枝手”共有三招,每招可演化出三十六式,讲究守拙与灵动,需配以深厚内力才能发挥出威力,乃是白须道长颇为得意的一门功夫。
秦笑不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即便有名师手把手的指点,反复比划多次之后,他的动作不仅毫无灵动之感,而且还是笨拙不堪!
雨晴坐在旁边,边看边想心事,可她自己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心事。
冷不丁被黄须、青须二位道长说话给打断,她的心事就全部写在了脸上!
三须道长看破了女娃儿的心事,却并未说破,只是这么一来,就不便贸然打发小乞丐离去,只好说怕他再遇着坏人,所以携他一道随行。
秦笑亦有难言之隐。
一行五人,三须道长是宋人,完颜姑娘却是金人,而我既非宋人也非金人。
三须道长和完颜姑娘本是敌人,为何如此亲密?难道是师徒,是翁媳?
可听言语却都不是!
而我一个宋国小乞丐,为何要前往金国军营送死?难道是奸细?
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还不是!
所有这些关节,可不是一下子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只好什么都先别说,见机行事吧。
所幸,三须道长并未多问,秦笑也就不必告知自己正要赶往金国军营。
其实,如果三须道长把秦笑当作真乞丐,当然不会问,而秦笑把自己当作假乞丐,才会怕被问。
秦笑和雨晴毕竟少年心性,活泼好动,偶尔还比试一下拳脚,一路上嬉闹不已,连三须道长也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三日后,进入新野地界,离金国大营已经不远。
为免生不必要的麻烦,三须道长再三叮嘱完颜公主只说是自行逃脱,不说是由他们护送,更不能说出正在修炼他们所授的内功心法。
“晴儿,你和我们三个老儿缘分不浅,日后总是能见着的。”
“是啊,你与笑儿也是缘分不浅,往后总还是要见着的。”
“对对,你安心回去,等哪天有缘分了,我们这些人自然又会见着的。”
没想到,临别之际,三须道长就像普通老人家一样,居然也有絮絮叨叨和罗哩罗嗦的“坏毛病”。
此时秦笑的心中抓耳挠腮,怎么开口说我要留下来才好呢?
急切间,却听得雨晴轻轻地说道:“要么,让秦大哥和我一起回军营罢,我就说他是牧马的。”
其实,这个主意在她心里想了很久,只是,她不知道秦笑是否愿意。
她瞅着秦笑,眼中几乎是央求的神色。
“也好!”白须道长转眼望着秦笑,征询他的意见。
他想到秦笑居无定所,如果有公主加以袒护,就算在金国军营中照料马匹,也总是好过于在外面风餐露宿。
秦笑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认真地对三须道长说:“我这条小命是三位爷爷给捡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报答,但是,我今后会一直记着三位爷爷的好,做个好人!”
又对雨晴说:“承蒙公主不嫌弃,让我有栖身之所,我同样也感恩图报,只不过,我毕竟是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住过几日总是要离去的。”
秦笑算是答应了,但似乎有点把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
“那好,就这样罢!”
雨晴看到自己心机没有白费,也甚感欣喜,只是听到秦笑一句“总是要离去的”,便觉得内心深处,隐隐有刺痛之感。
眼见三须道长的背影愈来愈远。
雨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大声喊了出来:“师傅——”
三须道长的身形似微微一颤,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见?
金国营寨内,宴席上。
完颜妥乐呵呵地对秦笑说:“本王爷很久没这么高兴了,秦兄弟,你救回公主是大功一件,本王爷重重有赏!”
此时,秦笑换上了一身金国公子哥的服饰,不卑不亢地答道:“可能小王爷有所误会,其实完颜公主是她自己……”
完颜雨晴洗簌之后也是焕然一新,俨然尊贵千金模样,她打断秦笑道:“秦大哥,你就不必过谦了。”
秦笑立时明白,公主想要抬高他在此处的地位,于是就把营救公主安全回营这件大功,算到了自己头上。
他略显尴尬地按下了话头。
完颜妥眼见二人默契,便心中有数。
“听说秦兄弟武功了得,何不与我金国武士比划一下?”
金国尚武,酒宴之间多以比武为乐,而彼时宋国,酒宴之间却多是些舞姬、莺歌与文墨。
“请!”这个武士居然懂得宋国礼仪,抱拳礼后劈出一掌,带风而来!
秦笑自知武功不济,便以轻功腾挪闪避,纵是他轻功不错,但在众将士的眼里,那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有些将士开始面露鄙夷之色。
武士不依不饶,催动内力,掌风渐劲,笼罩之下,秦笑已无处可避!
秦笑只好站定,缓缓使出一招看似极为笨拙的折枝手。
然而,威力巨大!
“砰”的一声,金国武士竟是倒退了七八步之后,才堪堪站稳。
在场将士均暗暗惊叹——
小宋狗不简单哩,原来,他并不是怕打架,而是手下留情,怕打伤了对手!
秦笑却自知,他已使出了全力!
“好!”完颜妥大声赞道,心中却想:可惜了,他是个宋人,不然,和我这个妹子倒是挺般配的。
是夜,秦笑私下求见完颜妥,讲述了受纳雅小满之托来取通灵宝石之事。
原来,纳雅小满乃是金国国师之女,也是萨满家族的灵女继承人,其家族世代精于通灵之术,只需借助通灵宝石加上其自身法力,即便是陷入龙潭虎穴,也有法子全身而退。
完颜妥从卧底处获得情报,三日后,襄阳大牢将会有一批金国的俘虏处斩,纳雅小满和把古亦在其中,而自己,也一直在谋划发兵之事。
如今,秦笑刚带回自己妹子,现在又要去营救纳雅小满和把古,这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大救星呀!
完颜妥性子豪爽,虽只识得秦笑一日,却已把他当作兄弟般亲热,硬是拉着他在自己营帐内饮酒歇息。
同时,派出最牛的神行快递,连夜去取通灵宝石,并吩咐手下将自己的坐骑喂饱草料,好让秦笑次日骑往襄阳。
秦笑本打算在出发前向公主辞行,但想到自己曾答应过她,住上几日才走,而现在却是一日便走,毕竟言而无信,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是以,待拿到通灵宝石后,他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径直奔襄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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