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哪堪阴风吹,六月霜雪满天飞;
酒中心语泪相诉,玫瑰纸鹤错为媒。
1
酒的确是好东西。酒可以使人醉,也可以使人清醒。
潇湘公子王德军醉了。
王德军真的醉了吗?“借酒浇愁愁更愁……唉!”王德军又咕嘟了一口酒。他在酒醉前,自认为自己像是一个弃妇,自艾自怨。酒醉了的王德军此时反倒清醒了。
“王德军哪王德军,你怎的如此提不起放不下?!你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何处黄土不埋人,用得着这么悲悲切切么?!既然‘爱咪尔’不留人,咱可以自己干嘛。对,自己从小处着手,一样可以扭转乾坤!”想到这里,王德军猛地举杯,又一饮而尽。
“痛快!”
但当王德军再次举起杯时,手突然地被捉住了,丝毫动弹不得。所谓酒醉心明,见是巴东浪人金小川,王德军无奈地放下酒杯。
“你不能再喝了,安平君!”金小川怒吼道。
“阿川,你来干嘛?”
“我找你找得好苦好累,没想到你躲在这里灌猫尿!”泪花就在金小川的眼中打着旋旋。
“阿川,找我干嘛呀,我又不会去死!来,咱俩喝它一杯。酒是好东西。来来来,阿川,喝它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一醉方休,噢,一醉方休……”
“方休咯屁!你还有心事喝酒呵,你妹妹到处找你,喊破了嗓子、哭肿了眼睛。你看看你,哪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为这丁点芝麻绿豆大的屁事而伤自己,你说你值不值得?你说你傻不傻,安平君?!”
“阿川,你是好朋友好兄弟,有什么话我也不想瞒你。上个星期姚总来找我,拿张三千万M的现金支票给我,让我从迪公主的身边走开。我没答应。我去南之南国安抚仙子,走时没请假,姚总借故辞退了我。唉,世事艰难呵!”
“安平君,你可要振作起来,许多事还等着你料理呢!走吧,你妹妹已哭累了,倒在街头,我已将她送回宿舍休憩。”
王德军不能无动于衷。挣扎着摇摇晃晃站起。见状,金小川赶紧搀扶着王德军踏出“又一村”酒家。
乘坐奥马帝回到“爱咪尔”信息部,金小川扶着王德军推门进去。
龙湘珏见到了哥哥王德军,扑上去抱住,失声痛哭。那哭声直欲令人肝肠寸断,也让王德军与金小川潸然泪下。
“哥哥,呜呜呜,你可不要再吓唬我了,我怕,好害怕。你吐了那多的血,哥哥,我怕呀,好怕……”
“妹妹,莫怕,没啥。你看看你看看,哥哥我好好的,你看嘛,哥哥不是好生生的么?!”
“哥哥,回家去吧,我们回家去吧。我挣钱给你用……”
一听此言,王德军不争气的泪水止不住地汩汩而下,喉头哽咽:
“妹妹,别说了,哥哥我也有一双手!哥哥要用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不仅仅如此,妹妹哦,哥哥我还要写一部好看的书给你读!“
“真的?”龙湘珏止住泪花,将信将疑。
“嗯,真的!”
“好哥哥……”
“哥哥我一定要写,专门写给妹妹看的,让妹妹也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嗯。哥哥,只是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我们回家吧,好吗?”
龙湘珏双手环着王德军的脖颈,那一脸的凄苦一脸的忧戚一脸的恳求夹杂着微渺的希望,惹得王德军的泪“卟”地一声滴落在龙湘珏明洁的额头上。王德军轻轻拭去龙湘珏额头上那颗晶莹剔透的泪滴。
金小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地为王德军收拾着行装。
龙湘珏望了一眼金小川,羞怯地说,“阿川哥,谢谢……”
“珏妹,我会去看你的……”
2
楚南古镇。凤凰山下。龙家宅院。
“老鬼耶,快来哟,看看,咱、咱们的儿子回来了耶……”
潇湘公子王德军的母亲龙夫人早已把院门打开。已有几根白发的龙夫人,在落日的余晖中,慈爱的迎候着儿子的归来。
脚腿伤痛稍有不便的龙湛然也相跟着走至院门,挨着老伴站着,皱纹堆叠的笑意是留给老伴、儿子和女儿的。
湘妃竹丛不再遮眼,王德军与龙湘珏走到了龙家宅院门前。眼见是爸爸妈妈等候在门口,王德军撇下妹妹,飞快地跑向爸爸妈妈。
“平儿,你可回来了,你可把老妈我给想死了!”龙夫人扶住儿子的肩头,两眼噙着泪花,“儿呀,这一向,你可瘦多了!”
“妈,您跟咱爸也瘦了。爸妈,你们又是在为孩儿操心吧?!孩儿长大了呢,不用再操心了。你们看,孩儿好好的!”说着,王德军拍拍自己的胸~脯~。
“回屋里谈。”眼见着龙湘珏已走近院门,龙湛然乐得合不拢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带头向屋里走去。
待龙湘珏走至院门口,王德军一手拉着龙夫人、一手拉着龙湘珏,回到屋里。
一家人就又团聚了,龙湛然忙开了。不多一会儿,龙湛然已弄好了几个拿手的好吃的菜。团聚的一家人围着圆桌子高兴的吃着喝着聊着。王德军讲着晴川的人儿物儿景儿;龙夫人则拉呱着晴川的旧景旧物和龙家在晴川的陈年旧事。一家人用餐已毕,龙湘珏洗涮了碗筷后,陪着父亲龙湛然饶有兴趣的看着电视剧。
王德军知道母亲龙夫人有话要说,便扶母亲来到了“龙吟轩”。
王德军轻轻给母亲龙夫人捶捶背。龙夫人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紧盯着儿子王德军,旋又将目光垂下:
“你的气色很不好,平儿。”
“可能这几晚没休息好的缘故吧。”
“平儿,仙子的事我已听说了。仙子可是一脸的福相,遇难总有贵人搭救的。你怎的不中意仙子呢,平儿?”
“妈,我对静云实在是产生不了感情。我和迪公主情投意合,不再去想别的女孩子。”
“平儿,你的灾厄恐怕就是迪丫头爿子引起的。你冇去帝都之前,啥事儿也冇有,一向平平安安的;可你在帝都遇上迪丫头,你看看你想想,事儿都来了,不是受厄受挫就是遭辞退,冇一天好日子过。我看哪,你还是跟仙子谈的好。“
“妈,人有点把子灾厄是正常的,算不了啥,这跟迪公主根本搭不上弦。我想,仙子她应该会有咯好的归宿的,但决不是我。”
“平儿,当妈的是为你好,哪个当爷娘的不为自己的伢着想着?!你爸和我,图你咯啥呀?只图你咯安安顺顺,稳稳当当,你爸和我百年后也可以瞑目了。”
“妈,孩儿既要为爸妈着想,也得为妹妹着想,更得为自己的事业着想。很多事一齐压向孩儿,孩儿得设~法~理出咯头绪。”
“妈也不是催促你。事儿多,得好生把事儿掂量掂量着,分出轻重缓急。等你把事情理出咯头绪,你可得把婚事给办了。管她是迪公主还是北国仙子。你得把她们给我找个回来!”
“妈,您的话孩儿我听在心里。”
“是要记在心里……”
“呵,听在心里与记在心里没啥区别吧,妈?”
“咱洋八股没见过,可那《三字经》、《千字文》你老娘我还是读过的。哪有区别,哪冇区别,至少还是有咯数的。”
“是,是,是……嘿,咱妈可还是个女秀才涅,嘿嘿……”
“笑鬼,笑……”
“嘿嘿,妈,赶明儿仙子和迪公主她们来了,您给她们讲讲《天仙配》哦……”
“唉,你妈老了,不中用了。平儿,你也累了吧,你歇息吧,我下去看会儿电视去,你爸的腿痛等会还要敷药……”
“妈,真是辛苦您了……”
3
潇湘公子王德军打量着自己的书房“龙吟轩“。见龙吟轩摆设齐整,一尘不染,知道是母亲和妹妹的功劳。只要自己在外,这一切都由母亲和妹妹代劳了。王德军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情便舒畅了几分。书桌影璧上的一副对联,使他的心境也开朗了几分:
……………………龙吟江汉海日涌;
……………………鹤唳楚天彩云飞。
有所感悟还是心血来潮?王德军已记不得当时的意境。只觉得当时灵光一现,便有了这副对联。凝视着影璧上的对联,王德军若有所思。良久,他掏出金小川匆忙塞给他的信,那是临上车时金小川塞给他的。一看信封表皮,就知是骆凤坡的来信。迟迟疑疑地拆开来看。看完后,王德军陷入沉思。
骆凤坡要搞的特别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是一般的还是涉及到国事?他和他的那些同袍为何要推举自己为组织的总舵主呢?骆凤坡曾经不是一直想成为“良心会“的总负责的么?这其中到底唱的哪出戏?
沉思有顷,王德军援笔写道:
\\\\\\
骆凤坡先生:
你好!函已知悉,勿念!
我直接向先生表明我的态度:我无意参加与“良心会“意图不一的别的组织,也无意成为你将组建的组织的领导成员。对于先生的组织我不了解,也无太多的兴趣;我无意于另外派对的运作,也不想卷入糜联邦式政治之潮流。我以为东土第一帝邦的政制是符合民情民心的,我们也无需再组建什么第三方派对,去搞党同伐异。
我早先说过,我致力于的伟大事业是,老道文化信仰要在环宇遍地开花结果。东土第一帝邦的老道文化,虽然处于衰败之势,但是,老道文化是天道文明,符合人类的生存原则,而不是西方糜联邦之丛林法则。假若我有幸帮助四太子,四太子信任我并授权予我谋划国是,我则要广辟疆域,收复失地,使我金鹏王朝君临天下,一统万邦!
目前,我们金鹏王朝老百姓也面临着生存空间的大难题。我们的想法与作为就是扩大我们王朝老百姓的生存空间,因为东土第一帝邦人口众多,占环宇三分之一强。
设若朝野一心,必须清除腐败,大长正义之气势。也只有我们有如此清醒之认识,也因此,我们有必要搞的是“良心会”,这是思想沙龙,而不是别的组织团伙。
多谢先生美意,我决定不参加先生的特别组织,那个成立的会议我也不打算参加了,很是抱歉!凤坡先生,现在我所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极有可能就在本地开办一家商店,闲暇时从事文学创作。我的心境已转向苍凉,也许我的情感方面有些脆弱之故。以后,我极有可能远离国事远离尘嚣远离漩涡远离是是非非。
~~大风起兮云飞扬~~的雄心壮志已灰飞烟灭,怕是一去不复返矣!
凤坡先生,不管怎样说,我们还是朋友!
问所有的同袍好!
王德军字
\\\\\\
封好信口,王德军将写给骆凤坡的信放在抽屉。也确实是累了,伸了个懒腰,起身漱口后,王德军宽衣躺在席梦思上,不多一会儿,他悄然进入了梦乡。
4
鱼总有上钩的时候。青云居士皇甫江悠闲的坐在他的阔大超气派的办公室里。他一人玩着扑克,“大马”、“小马”、“红桃A”,哈哈,运气颇佳,咱可是时来运转了?!”
皇甫江玩了一会儿扑克,觉得有些乏味,便随手将扑克往老板桌上一甩,扑克刹那撒了满桌。
听见敲门声,皇甫江说声,“请进!“门应声而开。皇甫江抬眼看时,只见满脸寒霜的迪公主叶迪款款走了进来。
皇甫江心里暗喜道,“要的就是咯个效应,哈……”
鱼儿真的上钩了。沉着,冷静……
皇甫江自信的微笑着。风~流~公子、绅士派头,他这种有一半修饰装扮出来的高贵与风度,也时常博得东都金沙滩新潮人士的好感。
“噢,迪公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东西南北风。皇甫兄,你好悠闲自得呀!”
迪公主冰雪般的目光迫视着皇甫江。皇甫江避开迪公主的目光,挺挺胸~脯~,绅士般手一伸:
“难得迪公主大驾光临,您请坐!”
“皇甫兄,你不要跟我演戏了!”
“哎哟哟,我的迪公主哇,我正准备给公主您送玫瑰的,可是我预感到玫瑰花仙子今天一定会来,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呵,嘿嘿……”
“皇甫兄,你是在玩阴谋还是在玩阳谋?”
“迪公主哦,你这话偶可不懂嗳!”
“不懂?!我问你,为何要辞退王德军?”
“什么?!谁把安平老弟给辞退了?”
“公司里谁最有权力,你说!?”
“冤枉哉,哎哟哟,我的迪公主,我皇甫江一直把安平当我的弟弟看待,谁这么神经错乱出了故障,竟敢辞退我的安平老弟。哼,我要好好查一查!”
“不用查!辞退王德军是我老姚的决定!”
随着话声掷地,姚炳舜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公司是有制度的,更何况王德军去南国之南琼港,是去与上官静云那个什么北国仙子相会的!”
一颗重型炮弹突地砸下来。
“什么、什么?!他、他与上官静云相、相会?”迪公主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刀扎了一刀似的。“姨父,您说的可是真的?……”迪公主突然间变得有些虚弱不堪。
“闺女,你姨父我啥时候骗过你?你现在还痴迷着什么王德军,待王德军与上官静云生出儿子,我看你到时上哪里去哭?!我辞退那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伪君子,还不是为的闺女你!”姚炳舜一脸的义正辞严。
迪公主叶迪已听不见姚炳舜在说些什么,她感到天旋地转,“王德军爱上了上官静云;王德军爱上了上官静云……”
“安平,我好……”迪公主猛一转身,往楼下冲去。她不想让他们看见她那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血泪。
5
迪公主漫无目的的走着。看云,云也惨淡;看天,天也凄惶;看人,人人都是奇异怪兽,面目可憎;看花,花也浅着点点泪滴……
终于是走累了。迪公主来到一家酒吧坐下。侍者殷勤的问迪公主需要什么酒菜或饮料。迪公主目光迟滞,呆了一呆,半晌才随口答曰:
“极地雪!”
酒端了上来。迪公主闷闷地喝了一口。功放箱传来柔柔的音乐: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这一杯。开放的花~蕊~,你为何也流泪。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我只要美酒加咖,一杯再一杯……”
音乐刺激着迪公主的心。
“安平,你要爱静云尽管去爱,我管不着。可你是否明白我这颗女儿心为谁而生,又将为谁而死?!”情不自禁的泪珠儿滚落在酒杯。一仰脖,迪公主将酒与泪吞咽。
“迪公主呵迪公主,你真不争气,值得这样流泪么?”泪还是很不争气的大颗颗地滚落。
“斟酒哇,你!”迪公主瞪了一眼侍者,尖声吼道。
“女士,你已喝得够多了。会醉的。”漂亮的侍者温言劝道。
“斟酒!醉不醉,关你甚事?!要是能醉就好了……”
泪痕未干又添心泪。就连喝下的酒也变成了花花的泪水。迪公主每喝下的一杯酒,都仿佛是在讲述一个陈年的爱的故事。
“迪公主,来,我来陪你喝一杯。”青云居士皇甫江不知啥时候已来到了酒吧,坐在了迪公主的对面。
“你、你陪我喝、喝酒?”
“迪公主,我不来陪你谁来陪你?”
“安、安平呢,他、他怎的不来?”
“他呀,他已叫上官静云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上、上官静、静云,她、她是谁?是谁呀?名字好、好熟悉……”
“她是安平的恋人,安平心爱的女人!”
“我怎的、怎的不、不知道……”
“王德军被她迷住了。上官静云不是叫北国仙子么,自然仙子有她的魅力!”
“皇甫、甫兄,你说,你说……你说我……美……美不、美?……”
“迪公主,你美,美若天仙,可王德军他爱的却是北国仙子上官静云!”
“哦,上、上官、静、静云,好、好一个、漂亮、漂亮的妹、妹子。她、她把、把安平从、从我手上、手上夺、夺走、走、走了……”
“是的,对极了!”
“那、那皇甫兄,你还、还给、给我送、送花不?”
“送!送!送!送一辈子的红玫瑰!”
6
东都的夜并不沉寂。夜的灯火夜色斑斓,编织着特色的诗境。夜,疯狂的夜,卷起万丈的波澜。夜,彩色的夜,在林立的高楼、别墅、公园密密穿行。
酒醒时分,也是梦醒时分。迪公主已不记得归晚的情形。只觉自己迷迷糊糊把自己丢在了席梦思上。她睡得很沉,脸上还挂着泪痕。皇甫江深情的看了一眼睡美人,一声不响的走了。待迪公主从梦中醒来,她已不记得是谁将她送回家的。唯一留在脑海中的是:王德军移情别恋,爱上了情敌上官静云。这对迪公主来说,不啻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残酷的打击。
想到伤心处,不觉泪又淌了下来。胡思乱想中,一首词从脑海中跃然而出:
、、、
梦绕相思思无绪,愁染落花看红叶。秋去也,雁去也;故园无语金风歇,
哪堪秋虫啁啾到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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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鲤传信飞霜雪,飘零承诺冰凝结。冰凝结,肝肠断;血泪织恨难相切,
黄昏过后唯有秦时月。
、、、
迪公主翻身坐起,略一沉吟,下床找来文房四宝,把自己自创的词曲抄正。抄正一份后,又抄正一份,准备寄王德军一份。
迪公主沉吟良久,泪又流了下来:
“我要在离开他之前,得问问他,是上官静云还是她迪公主才是他王德军的心上人?!只一个字,一个字……”
擦干泪滴,泪痕犹在。天已微明。
迪公主叶迪~颤~抖的手拿起了电话:
“安平,是你么?……”
“迪公主,呵,这早打电话?!”
“安平,我、我只想问问、问问……”
“迪公主,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你问吧!”
…………
一阵沉默。沉默也需要勇气。
“迪公主,你怎的了?”
语气还是那般轻柔与体贴。
“……你,你去了一趟南之南国琼港?”迪公主终于将勇气提上了肝胆。
“对呀,我是去了一趟南之南国。迪公主,我已明白你一早打来电话的缘故。嗳,迪公主,是你姨父告诉你的是不是?!我跟你说,上官静云在南之南国鹿岸被传销的团伙拐骗,她好不容易从魔窟逃了出来。她跳楼逃跑时,腿给扭伤了。我去鹿岸及琼港是为上官静云安排她的生活事宜,毕竟她也是我认的一个好妹妹,没别的意思。迪公主,我与上官静云只有友情及亲情,没别的!我曾对你说过,我王德军今生今世只爱恋你一人,决不会再有第二个恋人!”
微微地抽泣……
“…………”
“迪公主,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安平,我错疑你了……”
“小亲亲,迪公主,你要相信我,我是为你还泪来的!”
握着电话的手似有千钧。迪公主又喜又悲。悲的是,自己误信了姨父姚炳舜的话,差点酿成千古情恨;喜的是,王德军一心一意只爱恋她一人,让她感动莫名。
喜泪再次逆袭:
“安平,我信,我相信!”
窗外,不知谁家在放《千纸鹤》,那衷情怨诉的韵乐一下子窜入了迪公主的耳鼓: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对你越陷越深……”
7
看得出巴东浪人金小川的笑是装出来的。潇湘公子王德军在书房龙吟轩接待从晴川赶过来的金小川。清晨的空气有几分厚重,天气有几分燥热,这种症候预兆着大雷雨。
金小川一边喝着蛋酒,一边吃着锅贴饺子。王德军陪金小川共进早餐。龙、金两人均感气氛沉闷难耐。金小川似有满腹的心事要吐肚连肠,可怎么也撕扯不出一个话题。见金小川已吃好,王德军放下碗筷,道:
“阿川,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安平君,我不能不来看看你。”
“呵,挺感激的。”
“我心里仿佛有种失落感。你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似的。安平君,我想我还是离开‘爱咪尔’的好。活着,真累呀。从前,人家叫我巴东浪人,我想我还是回巴东自我发展的好。”
望着神情悒郁的金小川,王德军也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阿川,你还是留在‘爱咪尔’的好。出来发展也不容易。你是有成就感的人,要为自己创份事业。你有别人无法比拟的才干、技能与天赋以及韧劲,可别把自己给埋汰了。若那样,那就极为可惜了。”
金小川岔开话题,若有所思似地说:
“皇甫江对我有活命之恩,你对我乃兄弟情深义重。唉,我实在是委决不下呵!”
“阿川,好兄弟,有什么事委决不下?”
“一言难尽。还是不问的好。‘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安平君,有些话我不好说。嗯,我还是回巴东的好。”
王德军站起来,道:
“回不回巴东,今天不提。屋里太闷,我们不如沿着月亮河走走,可好?”
“今后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呢!好吧,安平君,我们一同出去逛逛、散散心则个。”
“阿川,我妹妹挺会划船的,把她也叫上吧,一同去!”
金小川闻言,眼睛一亮。
8
沿着月亮河往上走,王德军、金小川与龙湘珏三人,谈谈笑笑的来到了月亮河千岛湖。花一百五十M租了一只木船,他们三人相跟着上了船。龙湘珏熟练地划开了桨。
木船缓缓划开鳞鳞碧波。
阳光下,飞溅的浪花翻起鱼鳞白,耀眼璀璨。千岛湖确然名符其实,一簇簇湖岛像百态千姿的绸伞,婉立在水中央,黛玉般的湖岛惹人遐思悠往。龙湘珏用力地划开双桨。湖风不如说是河风,微微轻拂她那一头油亮柔美的秀发。一身雪白的真丝裙宛如仙子凌波。木船划向湖的中心岛,三人弃舟登上中心湖岛。
中心岛飞起一群群鹭鸶。在苍穹展示它们飘逸的风姿。中心岛已作为拍摄《水浒英雄传》的外景基地。王德军他们踏着幽径拾级而上。他们游览了“聚义厅”,沿着仿宋一条街漫步前行。三人的心境于此而变得开朗起来。
“阿川,如果青云居士、迪公主、北国仙子、逍逸先生能和我们一起畅游千岛湖,那该多好哇!”
“安平君,世事古难全。事物有点缺陷也是美的,比如断臂的维纳斯,谁人能说她不美?!”
“是呵,残缺有时也是一种美。人生也本是残缺的,每个人的人生也都是不完整、不完美的。很可惜,我的追求近乎一种完美,我好像成了唯美主义者,我的痛苦仿佛与生俱来,现在看来是过于追求完美之故。”
“譬如说你第一次进人间地狱?”
“是的,跟我所追求的‘完美’不无关系。现在看来,该放弃的还得要尽量放弃,空杯有时也是一种进取的状态。早年我极为羡慕诗仙太白,很想挟长剑吟游天地八荒,会一会杜甫这样的诗圣。可惜哦,我不明不白的开始热衷于国事研究,其实我根本不懂那些朝野世务。在几年前的‘青春诗会’上,青年诗友们戏称我为‘诗神’亦或‘王子诗仙’。如果那时的我一门心思搞文艺创作的话,我敢说,我是天下第一流的大诗人和大文豪!”
“安平君,这我相信。你富有才情富于想象,你敏捷的才思与诗情,在东土第一帝邦并不多见。”
“阿川,我也相信。好啦,如此景致,不可无诗。我是触景生情。有了,阿川、妹妹,我念念突发灵感所想的一首诗。”
王德军看了看羞涩的妹妹龙湘珏和有所期待的金小川,敞亮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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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溪碧云天,
千岛湖中生;
无为登临客,
歧路觅桃源;
花树凝花影,
云浮怪石闲;
林涛听牧笛,
蝶泉叩玉盘;
风清闻啼鸟,
红霞乱紫烟;
星明诗煮酒,
醉梦非人间;
龙吟扁舟上,
山月来相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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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要学陶渊明啦!”
“安平君,你的诗作带有太白诗仙的仙气。将来说不定这首诗可以使你声闻天下的!”
“哥哥,你创作的抒情叙事诗——《烟雨江南妹》,据我看来,是开了文坛一个先例,还从没有人写过这类抒情叙事诗这一体裁的作品呢!”
“珏妹妹,你也爱好文学创作么?”
“不。我只是我哥哥的一个读者。”
“珏妹妹,文学创作的兴趣是可以培养的。”
“我不爱写,我笨。”
“阿川,我妹妹为我作出了很多的牺牲的。”
“安平君,你有一个好妹妹,我真羡慕呵!”
“巴东浪人,我们不谈这些。今天也走累了,走,去前边‘杏帘在望’酒家喝一杯,解解渴。”
…………
9
厚重的云层被紫蓝色的闪电划开一道道裂口又吻合。雷声轰鸣,一声紧似一声。雷电交错,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紫蓝色的闪电闪过,“嘣”、“嚓”的雷声接踵而至。
雷雨。大雷雨。
闷热的空气顿时被瓢泼的大雷雨冲散。箭一般的雨点在屋顶、玻璃窗上纵横交错、肆意暴虐。房屋如同在汹涌的波涛中摇曳、探戈;玻璃像是碎裂了一般亢声~呻~吟不已。
龙家宅院仿若一片王阳,更象是王阳上的一叶孤帆。龙家老少和金小川就在客厅枯坐着。没有电视收看,没有DDD的声响,雷电和大雨几乎破坏了温馨的家庭生活氛围。
风有些沁凉,龙夫人关切地问,“阿川,要不要加件衣?”金小川忙道,“伯母,我用不着加衣,身体棒着呢!”龙夫人已转头对龙湘珏说,“珏儿,去,把你平哥哥的衣衫取件给阿川。”龙湘珏忙答应着上楼去了。
龙夫人微笑着道,“阿川,你和安平的身量差不多的。皇甫呢,他比你跟安平的个头还稍稍高那么一点点。看着你们仨,不用说,我心里高兴着哩!”
“皇甫先生比安平君要略微壮硕一些罢。”
说话间,龙湘珏已将衣衫取来。王德军接过衣衫替金小川披上。衣衫披在了身上,金小川心里头乱糟糟的,为此而轻声叹息。
王德军挨着母亲龙夫人坐下,笑道,“早上还蛮闷热的,一到晚上,雷雨交加,也不闷了,也不热了,沁凉沁凉的了。”
龙夫人顺着话题拉呱道,“这个天气也不正常,照这样下法,说不定要发大洪水的。康乾年间那个雨大呵,那年的洪水淹没了好多地方。”
“伯母,今夜的雷也打得蹊跷。”金小川的心里闷闷的,他在想,恐怕要有什么怪事儿发生。他感觉有股阴恻恻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使他不禁打了个寒噤。“龙宅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呢?”
“打雷也是一种正常的现象,阿川,你也迷信了?”
“平儿,这几晚我是经常做恶梦,心脏也蛮不舒服的。”
“哥哥,我这几晚上连做怪梦,我有点子害怕耶!”
“妈妈,妹妹,你们心里可别有什么心事放不下。不好的事儿都已过去了,还担心什么呢?!”
“安平呐,你的气色很不好呢!”一直未开口的王德军的父亲龙湛然开了口,一脸的忧虑与疲惫。
“平儿,妈总是替你担心呢!”
“妈,我好好的嘛。过几天我去申请营业执照,咱也开办一家商店,免得您总是担着一块心病。”
“阿川呐,你也帮着我看着点安平。我这孩子脾气倔犟,他认定的死理儿,他要做的事儿非做彻底不可。他呷亏就呷亏在脾气性格上。”
“伯母,您是溺爱安平君呢!”金小川展颜一笑。只是金小川的笑无比苍白。
“今夜就决定安平君的命运……”看着这么好的家庭,又想到皇甫江对自己有活命之恩,于金小川而言的确是两难抉择。现在听龙夫人如此一说,金小川心下更是矛盾,心里也格外难受。
“今夜雨大风狂,还是早些安歇吧。妈,爸,妹妹,我和阿川楼上休息去了。”说罢,王德军站起身来,拉了一把神情颓废的金小川。
金小川跟龙湛然、龙夫人打过招呼后,深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龙湘珏,心里有说不出的依恋与痛苦:
“再见了,珏妹妹;再见了,我的亲亲……”
10
金小川趁着王德军下楼端面条之际,拿出手机,低语道:
“老板,我是阿川。”
“噢,阿川,你现在在哪?”
“老板,我在龙家。是否按原计划行事?”
“对,一定照原计划行事。一定要找到骆凤坡给安平的信函,立马交给锦衣课课长罗君宁。你可明白?”
“我已拿到了骆凤坡给安平的信函,也找到了安平给骆凤坡的回函。我会照您说的办的。”
“阿川,事成后,我要重重赏你!”
“老板,用不着赏。只是办完此事后,我要回巴东。老板哦,我的心里特么的难受呵……”
“阿川,我心里也同样不好过。唉,为迪公主,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知道你和安平一家子很有感情。好啦,你把此事办了,就回巴东吧。”
“是,多谢老板恩典!”
关掉手机,金小川尽量闭着双眼,生怕睁开眼时会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出现。喉头哽咽,感觉眼睛有些潮润。抹了一把眼睛,竟然是泪。
听到脚步声清晰的传来,金小川赶紧振作起来,装模作样的吟咏起《唐诗三百首》。
王德军手托着银色的托盘走上楼,来到龙吟轩,对金小川说:
“阿川,来,咱们每人分吃四个荷包蛋,一人两个。我母亲亲自下厨弄的。她说让你吃好不想家。”
金小川顺过碗筷,坐下,道:“伯母真好!”
“我母亲还说,如果你愿意,就在咱家住下来。房间有的是。”
“不了,安平君,谢谢伯母和你全家人的好意。我很羞惭,但愿我还有能报答的机会。明一早,我、我就走。安平君,你明早能送送我吗?”
“阿川,何苦如此伤感呢?我们又不是不能见面,你以为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呀。真是的……来,吃,春籽鱼、西瓜汤,这呷起面条来格外有味咯!”
王德军虽说心里也有一种伤感,但作为主人,还是忍忍吧。
金小川凝视着什么,也许什么也没凝视。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王德军,又旋即低下头去,像是喃喃自语似地说:
“安平君,告诉珏妹妹,我将把对她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还请你告诉珏妹妹,我这一辈子也许不结婚,等她……”
轮到王德军傻眼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垂头丧气的金小川。好半天,张大了的嘴才又稳稳合上。呼吸有些困难,但是,王德军必须得有话说,只是吐出的是那么几个字:
“唉,阿川,这又是何苦来哉?!”
“安平君,别叫我鄙视你,‘法海不懂爱’……”
“阿川,多想想……”
“我已想够了,心都碎了!”
“阿川,你比我还痴情嗳!”
“安平君,有酒吗?我想同你喝最后一次酒……”
“最后一次?有冇有搞错哦,阿川?你今晚怎的啦?!”
“安平君,酒!”
金小川的泪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酒。二月红。烈性页酒。
就着沉闷的气息和一厢泪滴,金小川和王德军开始对饮。
巴东浪人金小川不管不顾,一连灌了三大杯。
窗外,雨更狂更猛。
突然,电路断了,室内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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