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三十万年,东方妖界,极寒雪域,血剑门。
“苍劫暴乱”五年之前——
从血剑门的东郊一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绵延起伏的雪岭。
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则星罗棋布地屹立着十余个功能作坊。
炼器师们轻车熟路地将锻造好的兵器逐件开光、再以炼器之术加持炼化为品阶法器。
“嗯,真是好茶……”
在炼器阁中心那间小屋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惬意地靠坐在椅子上。
她一副澄澈的桃花眼天生润泽,鼻尖微翘,长发只在后头简单挽了个束,额前青丝随性摆着,身上不过一件素白单衣,松松垮垮的给腰间一根细带收住。
她往茶盏里斟满幽香袅袅的清茗,心满意足地送到嘴边浅呷一口,身前的熏炉将周围四壁加温得恰到好处。
不多时,少女便起了倦意,随手放下茶盏,闭上双眼打起了盹。
“吱嘎……”
正当少女沉沉欲睡时,她身旁那扇木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体态高挑秀雅的青年。
他上身穿一件深蓝色的丝绸锦袍,下身却是剑客偏爱的长裤。
“千夜师妹,你又在这里偷懒。”
青年看了看睡意朦胧的少女,再看看她手边那些还没“品尝”完的清茶,有些无奈的笑着。
“慕离师兄,师父说的是让我督促炼器师炼造法器,又未曾说是否要站在他们身边。”殇千夜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向身侧的青年。
自十二年前,她被血剑门收留的第一天,就结识了这个谨慎冷静的同门师兄——亦是师父慕冥的次子。
至于长女慕冰,与殇千夜不过点头之交。
“上品碧螺春,我在对面炼丹阁偷闲的修士那儿弄到的,一同来尝尝?”殇千夜拿起尚存余温的茶盏,浅浅呷了两口,然后指着的熏炉上的半壶茶问慕离。
“不了,师妹,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些法器是要分配给入门修士的……”
“我知道,慕离,这些法器异常贵重,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所有东西都要泡汤了。”
殇千夜迅速接上下半句,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到门边望着依旧忙碌不止的匠人们。
可还没等她看清炼器进程,就见一个杂役匆忙闯入,气喘吁吁地朝着她放声大喊:“阁管!天涯峰上有异!”
殇千夜和慕离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之色,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罢了,这下连个小闲也偷不成了。”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一如既往的匆忙。
有些人驭着法力腾空习武,有些人则手持法卷,口中念念有词。
在过道两边,剑道与符咒两脉的修士,正兴奋地交谈着今天各自的进修,为了几段招法争论得面红耳赤。
但此刻,这一切殇千夜都无心去欣赏。
她阴沉着脸色,与慕离步伐匆匆地穿道过巷,在临近天涯峰下的一间小屋外停了下来。
当她听见半开半闭的门廊内,传来焦急喧闹的争吵声,便与慕离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修士,正惊慌失措地朝杂役讲述着什么。
殇千夜注意到,他们原本庄重的道袍上,沾满了脏兮兮的雪泥,手臂与面颊也有不少擦伤。
“阁管,公子,这两个小子疯了!”屋内的杂役看见了二人,没好气地走过来汇报了几句,就匆匆朝着门口走去。
“我们就在门外,如果您想把这两个疯小子丢回古韵阁,请尽管吩咐。”
“师兄,师姐……救命,救救我们……天涯峰上……有妖物……那个东西……拖走了他!”
两名小修士见着了殇千夜和慕离,如同瞧见救星一般立即拥了过来,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一边用更加晦涩难懂的手势加以描述。
殇千夜费解地皱起了眉头,选择了无视他们的喋喋不休,扭头看向慕离:“师兄,你能和他们谈谈吗?”
“听起来,像是天涯峰上有妖物作祟。”慕离仔细听了几句,走上前说道:“我来和他们谈谈。”
两名小修士的神色逐渐平复下来,但从他们语气里的微微颤抖看来,那巨大的恐惧仍旧潜藏在他们的心中,仿佛随时会将他们撕裂。
……
极寒雪域,整个西境北部的荒凉雪原。
这片不毛之地与外界隔绝,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长居于此,除了极有本事的高手,就是不怕死的笨蛋。
而这个与天涯峰隔山相望的修道宗门,自初代宗主开山建派后,便为它和雪域附上了新的希望,新的憧憬。
而它,也未辜负人们的期盼。
自建派之初,到现如今,两万年内,从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宗派,到逐渐被众多修道者贯上新的名号——苍云剑宗。
殇千夜,原不过是流亡荒野的孤女,兴许是命不该绝,有幸被血剑门捡到,自此有了个安身的地方。
而令现任宗主慕冥头痛的是,他原本希望,殇千夜能在古韵阁进修符箓之道。
哪只这个小丫头不仅对符修毫无兴趣,而且天性酷爱耍弄剑招,总爱在古韵阁闹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放着前程大好的符修一脉不学,成日“不务正业”般地翻看着几本残破的剑谱,并开始展现出她在剑道上的卓绝天资。
在数次因为持剑伤及同门,以及毁坏符箓等诸多“罪行”后,她被古韵阁长老以一纸文书除名。
万般无奈的慕冥,只得顺水推舟,把她揽收到自己的万剑阁下,让她随他进修剑道。
来到万剑阁后,殇千夜第一次感受到,剑修一脉,才是她的向往之道。
尽管慕冥已经对她敲过警钟,她也已经对剑修的辛苦做足的了准备,但当她真正开始习剑时,才知道剑道的苦远超预想。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古韵阁所作所为,导致慕冥待她很苛刻,立下种种规矩。
殇千夜在剑招上稍有不对,师父就对她呵斥打骂。
当着其它脉系长老的面,一宗之主当然不会公然打骂弟子。
但只要殇千夜稍稍惹得他不如意,回到万剑阁,关起门来,抄起剑鞘就是一顿毒打,往往打得殇千夜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殇千夜在万剑阁度过了十二年光阴,在慕冥近乎暴虐的倾囊相授下,剑术深得门内真传。
但尽管如此,从小吃苦无数,却极少得到照顾的她,依旧对这个师父充满了情绪。
一年前,她不再与同门一起修道,但倒也未和那些曾经的师兄妹一样,出师闯荡修道界,只是在炼器阁做了个管带的闲差,悠然度日。
……
“如何?是你把他们丢回古韵阁,还是我搭一把手?”殇千夜坏笑着问道。
“师妹,他们说,一个时辰前,他们三人爬上了天涯峰顶去偷闲,却不慎撞倒了一块被积雪覆盖的方碑,有个妖物瞬间从雪底下钻出来,咬住了其中一人的腿,他们两人立即甩出符箓,伤了那妖物,但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受伤的妖物把那个同伴拖进了雪里,随即匆忙逃走。”慕离缓缓转述道。
“据他们的描述,那个妖物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蟒。在上古传说中,修道者称它们为‘雪妖’,乃是天蛇王朝鼎盛时期,雪域一带的吞天蟒族。”
慕离一口气将所有内容都倒给了殇千夜,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殇千夜的眼睛说道:
“若是将当年‘曜雪灵宫’的传说与他们今日的遭遇相结合起来,我认为,他们没有说谎的必要,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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