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看着她的侧脸，思绪纷飞。
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一篇鸡汤文，是讲男女相处的攻略来着，里面大部分都是扯淡的毒鸡汤，唯有一丢丢内容是干货。
比如说尽可能让对方为你做更多事，而不是主动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刚读的经济学书籍里有个专业术语，叫做“沉没成本”。
在感情上，对方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成本，做得越多，成本越高，就越舍不得放弃。
舔狗舔到死都痴心不悔，就是因为沉没成本太高。
一旦放弃，就意味着否定自身所付出的一切，所以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都会坚持下去。
人性如此，所以胜利的总是更善于利用人性的渣男渣女。
陆晨成长在一个穷苦困顿的中下贫民家庭中，本质不坏，但是本能的就会选择更有利于自身的做法。
价值观导向是先利己、再利人，舍己为人的事情绝对不做，有仇不等隔夜。
全国43亿户家庭，其中排名靠后的35亿户，只占有社会总财富的20，少得可怜。像陆晨这样出身的孩子，大抵都是持有同样的价值观念，不是谁引导的，而是社会塑造的。
陆晨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性格方面，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圣母，不黑暗，两个极端都不沾边，很普通的利己主义爱国小年轻。
所以懒得想那么多，全凭本心做事。
什么对错好坏的，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刘佳不知道，短短片刻时间，陆晨心里已经转过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感觉有一道目光始终定在自己脸上，木愣愣、一动不动的，心里既骄傲又窃喜，还有一丢丢羞涩。
然后，不大一会儿以后，全都变成烦躁。
没房没房没房！
大周末的，是不是全市的中小学生都去开房了？
吐槽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变出房间来，刘佳查到崩溃，都没能找到附近的哪怕一间客房。
陆晨突然把头凑过去，指着东方君悦的词条问“这不是有房间么？”
刘佳瞪大眼睛“陆陆你疯了吧？5400起价，建军节上浮20，一个八十多平的商务套，住一晚上要6500啊！”
陆晨心道我现在确实没到出行就总统套的级别，但是6500住一晚，不就是几小时工资么？
当然，聊天不能那么聊。
“那怎么办？附近又没有便宜房间……总不能住五道口吧？”
“住五道口有什么不好的？”
刘佳顺口反驳，突然眼睛一亮。
“诶，要不然我给你找个男生寝室吧？6000多省下来，晚上你请我们吃顿好的！”
男生寝室是什么鬼？！
晚上万一有情绪，带姑娘回男生寝室？
陆晨哭笑不得的摇头“我请你吃一万的大餐，你让我住个舒服点的地方，成么？要是你们寝室，我倒是有点兴趣……”
“爬开！”
刘佳没怎么生气，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提议的不靠谱，吃吃笑着，往窗边一靠。
“我不管你了，你爱住哪住哪，自己订房去！”
陆晨肯定不会和不认识的男生挤寝室，但是对于刘佳想帮自己省钱的心思，要领情，更要鼓励。
略一沉吟，拿出一个新提议“要不然这样吧，你帮我找个地方住，不能有别的男生，其余的都无所谓。照比6500，省下多少钱，晚上咱们都花掉。好不好？”
刘佳的眼睛顿时一亮。
她倒不是贪财，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趣，甚至有点小浪漫。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福至心灵，陆晨莫名其妙的撩神附体，竖起手掌，笑呵呵看向刘佳“要不要拉钩盖章？”
不知道别的地方什么样，反正鼓角是挺流行这个的，刘佳也没多想，伸出小手，尾指与陆晨钩在一起，大拇指相对。
“陆陆，你就等着看吧！”
细腻的触感像是最顶级的羊脂白玉，让陆晨心里一荡。
虽然算不得牵手，但是小姐姐不排斥与自己的身体接触，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信号。
慢慢来，说不定哪天就能吃到羊。
钩一下就松手，陆晨含笑看着刘佳兴冲冲的打电话。
“喂？媛媛你什么时候到？”
“我在车上啊……你先别扯别的，跟你说正经事。”
“把你校外那套房子借我住一天呗？”
“不是我要住，是我一朋友……男生，但是你放心，床单什么都用我的。”
“哎呀！什么啊？！你怎么那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说借不借吧？”
“算你识相！晚上请你们吃大餐哈，等着！”
“我啊？我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不用，告诉微微不用管我，我可能得先陪朋友去办点事儿。”
“那行，回见！”
挂断电话，刘佳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斜睨陆晨。
“搞定！陆陆啊，给你住一大美女的房子，不算辱没你吧？6500的商务套能有这待遇？”
直男小男生的求生欲失灵时不灵的，这会儿就没灵，哪怕已经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仍旧说错一句话。
“房子的环境我就不挑了，值不值，主要还是得看房主有多美……”
话音都没落完，陆晨就收到了神秘警告——
前方有大片乌云来袭，疑似雷暴天气，请紧急闪避，请紧急闪避！
年轻人的求生欲望未经锻炼，确实不够强，没得办法。
慎言是很有用，但是，陆晨本身的情商没到那个段位，一个好习惯不可能让陆晨立即成为沟通大师。
陆晨发现刘佳面色不善，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回头在脑子里琢磨第二遍，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两个错误。
第一，玩笑对象搞错了。和刘佳如此开玩笑可以，把她闺蜜牵扯进来，难免让人不舒服。
第二，过于轻视刘佳的努力成果。
人家又不是为了赚那6500块钱，一方面是好玩，一方面是想替自己省钱，最后也未尝没有借机介绍给闺蜜的意思……
总而言之，自己这句话说得很没有水平，因为两人初识不久，不是相识多年，分寸感很重要。
失去分寸感，就是得意忘形、膨胀的体现。
陆晨一急，后背上汗都下来了。
叫你嘚瑟！
玩砸了吧？！
得趁着后果还没有太严重，赶紧补救！
求生欲噌噌往上蹿，陆晨的急智突然重新上线，马上又补一句“当然，再怎么好看，6500肯定就到顶了，不像我佳佳姐，想定个价都定不出来。”
心里慌得一批，表情却稳如老狗，陆晨慢条斯理、正经八百的说完，又温柔的笑笑，侧头凝视刘佳。
刘佳硬顶着和陆晨对视两秒，终于顶不住陆晨有系统作弊，微微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睑。
心里思绪纷飞，百转千回。
小黑狗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
又温柔又厚重，一点不像18岁，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
我是女流氓来着，怎么反过来被小奶狗调戏了？
臭陆肯定是喜欢我的，但是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镇定？
难道……他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么？
哎，可能是因为他太单纯，而我想的太多吧……
东想西想一大堆，自然就半天没有吭声，那点小生气更是早就被忘到脑后。
而陆晨看着那张如玉般洁白、吹弹可破的俏脸，心里的冲动一阵阵的往上涌。
亲上去？
亲上去！
亲上去肯定是找死，你特么别飘啊！
努力克制的陆晨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发了一张单纯卡，否则肯定就下口了——我单纯啊！理由多充分！
不敢亲，拍马屁还是可以的。
陆晨压低嗓音，真诚赞美“三万，你真漂亮……”
“噗嗤！”
刘佳猝不及防，笑得差点喷出口水。
按说她应该害羞的，多美好、多浪漫的一句赞美？
但是再加上那个昵称……臣妾实在憋不住啊！
“你能不能正经点！”
实打实的一巴掌拍在陆晨胳膊上，震得刘佳手都疼。
于是又怒瞪陆晨一眼“烦人精！”
陆晨再傻，都知道这是关系更进一步的标志，呵呵一笑，貌似憨厚的拉起刘佳的手来看“疼不疼？”
“啪！”
又挨一下子。
然后小姐姐冷笑着问“我用右手拍的你，你拉着我的左手问疼不疼？”
卧槽！是么？
陆晨默默检讨第一次牵女生手，有点慌，下次一定要稳住！
表面上嘿嘿一笑，装傻“你的手真好看。”
刘佳对自己的手，一直都很骄傲。
手指修长纤细，但又不是没有肉、全是骨头那种，并拢的时候，指间一点缝隙都没有，可见其匀称程度。
细、长、柔软、匀称，再加上一个皮肤白，去做手模都能吃饱饭，姐不骄傲谁骄傲？
陆晨正好夸到点子上，刘佳也就没跟他计较，只是凶巴巴吓唬一句“下次再敢动手动脚，打折你的狗腿！听到没有？”
陆晨只是笑，不吭声。
她凶她的，我皮我的，看看谁能干服谁！
刘佳可能是还想装大，但是随着列车即将进站，手机开始不停的响起来。
有些是语音有些是文字，大抵都是问她到哪了、什么时候出站。
陆晨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帮她把行李箱拎下来，拨出今天第一个电话。
“您好，我姓陆，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接待客户？”
简单咨询一番，心里有数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列车进站，下车出门。
王行同学垮着一张臭脸，瞪陆晨半天，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反馈。
舔狗，尤其是失败的舔狗，不值得浪费感情。
帝都站忒大，到出站口要走出很远，陆晨肯定要帮忙拎箱子，最基本的风度。
刘佳的东西不算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一个手提包。
陆晨不是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孩子，拎起来并不费事，但是刘佳过意不去，非要自己拿背包。
懒得和她拉扯，陆晨干脆把自己的旅行袋拿过来，挂在她脖子上，不容置疑道“你背好这个。”
旅行包看着大，其实里面就一本书算是有点分量，轻飘飘的一直耷拉到刘佳大腿根。
被这么不礼貌的对待，刘佳心里反倒甜丝丝的，觉得又发掘到小学弟的新一面霸道。
对于大部分女生而言，霸道可不是贬义词，场景合适的霸道，那就是男友力，是安全感。
刘佳喜滋滋的，正要跟着陆晨往前面走，突然接起来一个电话，表情一变。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来接我的……”
“好好好……谢谢谢谢谢谢，ua！亲你一下行了吧？”
“行啦行啦，我知道停车场怎么走，待会见！”
挂断电话，拉着陆晨转身。
“走吧，我闺蜜来接我了，咱们去找她。”
陆晨怎么都无所谓，那就走呗。
折腾好远终于找到刘佳的那个闺蜜，俩姑娘隔老远就开始狂奔，然后搂一块就开始又跳又笑，叽叽喳喳。
陆晨不紧不慢溜达过去，看到那个闺蜜的一瞬间，不由一愣。
心里暗暗惊叹果然不愧是美女学院，怎么随便拎出来一个又这么好看？
那姑娘身高可能有170，和刘佳同款的细腰长腿，长发染的红色，五官明媚大气，肩颈线条相当漂亮，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唯有一点不好——和刘佳一样，都是荷包蛋。
陆晨突然有个疑惑帝舞的姑娘，是不是都吃不上馒头的？
好可怜……
在陆晨还有闲心耍流氓的时候，林薇薇已经抓着刘佳审问过三句了。
“那就是你刚认识的小奶狗？”
“什么啊？同乡的学弟！你能不能别那么戳！”
“长得不怎么样嘛？”
“什么啊？一个弟弟，你管人家长什么样呢！”
“哟哟哟，这护食护的，小奶狗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什么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林薇薇干脆不问了，反正还有一下午时间呢，慢慢观察就好。
总之，阻止小琉佳被骗财骗色的艰巨任务，姐担了！
……
陆晨走到两人身旁，微笑站在一边，安静等待两个姑娘叙旧。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闺蜜之间一个星期不见面，那就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说，一年不见面，那就是掰了。
而男人呢？
兄弟之间一星期不见面，聚一块都没话说，喝就完了；一年不见面，喝就完了；五年不见面，赶紧找机会聚一下，喝就完了。
……
叽叽喳喳五分钟，刘佳终于想起陆晨，赶紧拉过来认识一下。
“陆晨，车上认识的同乡小学弟，特别有趣。”
“林薇薇，姐的同寝闺蜜，帝都人，特别仗义。”
“你好。”
“你好。走吧，上车！”
第一印象，陆晨感觉林薇薇是个挺豪气的姑娘。
林薇薇对陆晨，感觉是个挺沉稳的小伙子，而且仪态很正。
和刘佳的感觉一模一样，因为真正练舞的人对于这方面特别敏感，一辈子都磨不掉。
就是那身打扮让林薇薇直犯嘀咕。
什么玩意啊？
班尼路+地摊七分裤+keeall50？！
旅行袋是复刻版吧？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高端复刻，因为看着不像假到要死的a货，款式颜色都很正。
但是，正品售价高达18，怎么都无法和班尼路联系在一起。
于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哪怕高端复刻都得3000到5000才能拿下，图什么啊？
林薇薇没急着下结论，但还是因此看低陆晨两分。
如果包是正品，那就是不懂搭配缺乏审美；
如果包是复刻，那就是虚荣心太强爱装逼。
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这么出门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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