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教室内，今天有课的大学生们互相张望着，疑惑举起自己的手机。
似乎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植入了病毒，虽然可以正常使用，但直播画面却根本无法关掉，如果切出去，它会换成小屏幕挂在一旁。
“好像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死亡？呵呵，肯定又是什么搞噱头的娱乐节目。”
“投投看吧。”
“你们看这个女生，不是前段时间视频外流的明星吗？”
……
相同的事情发生在世界各地，每个人在手机或者电脑前的人都被迫观看这场直播。
不过几乎没有人当真。
这年头娱乐节目太多了，比如什么相亲啊之类的，有几个是真的谈恋爱？都是走剧本，蹭热度罢了。
为了赚钱，这些人的底线可以低到连裤子都不要。
点点看吧。
这是基本百分八十左右人群的想法，反正生活这么无聊，而且对于自己又没有损失，点着玩呗。
又不会真死人。
就算，真的死人了，那关我什么事呢？人又不是我杀的。
我只不过是看看而已，充其量投几张票，人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与外界不同，广场内如有乌云覆顶，紧张感好似雾霾般，让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大屏幕上还是89936这个数字，不过数字下多了一个倒计时，现在还剩下一分五十秒。
左云起终于明白手腕上的数字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是票数。
而他现在的票数321张，先不说多还是少，至少，他不会受到惩罚。
左云起不觉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孙大志，安慰道：“大志，没事的，全球那么多人，每人还有三张票，不会有人受到惩罚的。”
“云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诶？”
左云起无奈地笑笑：“你说什么呢？我们二十年来可从没分开过，你是我的挚友！你忘了吗？我们约定过，一辈子逍遥，老了要一起去新西兰放牧的。”
孙大志机械般转头，面色甚是苍白，带着抽搐的嘴角和空洞的双眼，这张脸庞上似乎除了绝望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嘴唇翁动，声音微微颤抖：“云起，我，我可能没法跟你去新西兰了。”
左云起一愣：“你在说什么？”
“我啊，一票都没有。”
孙大志深呼吸一口气，许是接受了这个结局，竟是坦然举起手臂，展示腕部甚是扎眼的数字，0。
左云起的呼吸霎时停止，下一秒，他迅速抬头望向天空。
倒计时，还有一分二十三秒。
“大志！别急！”
左云起拽住孙大志的手臂，急促道：“放心！这个规则很简单，只要有一票，有一票就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孙大志苦笑摇头：“云起，我不是你，我长得又胖又丑，不会有人投我的，这里啊，可是有九万个人！不会，不会有给我投票的。”
“会！会的！会有人给你投票的啊！”
左云起的声音愈发激烈，声线愈发沙哑，抓着孙大志手臂的右手不经意间用力，死死扣住，虎口处绷紧到煞白。
“大志！你别放弃，还有一分钟，会有人投你的，每天世界上醒着的人有三十多亿，看手机看电脑的肯定会有二十亿！每人三票就是六十亿，整整六十亿啊！”
左云起的呼吸如鼓风机般呼呼作响，他心跳很快，连同手臂都开始抖动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孙大志，却冷静了下来。
他露出微笑，轻轻握住左云起抓着自己手臂的右手，然后温柔将其拿开，声音带着一股坦然与淡定：
“云起，我孙大志这辈子就没什么出息，能有你这个朋友，我这一辈子，满足了。”
“我能活到今天啊，多亏了你，你其实明白的不是吗？我是个孤儿，又是个废物，靠国家养活，却还不知上进。”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呢，一头，等死的肥猪。”
“云起，你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的废柴，你的孱弱，还有你的咸鱼，都不是真正的你！”
孙大志忽然将一只手搭在了左云起的肩膀上，认真道：“如果说这场游戏是真的，九万个人里谁能活到最后，我相信啊…”
“一定是你！”
孙大志拽过左云起，用力地将他抱在怀中。
左云起早已懵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大脑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要救大志，有没有什么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大志啊！
忽然，他想到了！
“大志，手机，我们的手机！”
左云起激动起来，他们进来的时候，手机肯定也带进来了！只要在手机上给大志投票，那大志就能活下来了！
“没用的。”
孙大志仍是抱着左云起，隐隐间，他的身体似乎在微颤：
“我看过了，玩家的手机，开不了机，在这场游戏中，我们玩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云起，别挣扎了，就这样…就这样让我勇敢一次吧！”
“我不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约定过的，我们约定过的啊！要一起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啊！”
“云起！别挣扎了啊！我…我…”
孙大志的声音慢慢带起哭腔，左云起知道，这胖子害怕，比谁都害怕。
他抱住自己，就是因为不敢去看手腕上的数字，他不想给自己希望，他不想说，眼睁睁等到最后一秒，却还绝望地发现，数字是“0”。
左云起茫然抬头，空中的计时，还剩下最后五秒。
他用力握紧拳头，手臂上根根青筋爆裂，泛白的掌心因为指甲的嵌入，而缓缓流下细弱血丝。
倒数开始…
蜜蜂，这时说话了：“时间快到咯，还有多少人连一张票都没有呢？”
左云起愣愣地侧头，视线定格在孙大志的胳膊上。
那里的数字清白到乍眼。
啊，是0啊。
“云起，你一定要活下去。”
孙大志的身体不抖了。
左云起死死地抱紧孙大志，泣不成声：“大志，你不会死的！这只是个游戏，不会真的杀人的，你忘了吗？想去新西兰放牧可是你的梦想啊。”
孙大志破涕而笑：“梦想啊，要是能实现就……”
嘭——！
诶？
左云起的眼泪依稀挂于双颊，一大堆黏稠的液体忽然汹涌而至，喷泉一般喷洒在他的侧脸和身体上。
他兀然全身冰冷，如坠冰窖一般，彻底僵硬。
怔怔转头，却发现他怀里那副形如水桶的身体，此时，只剩下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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