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快滚！”
立在船头，刘皓不敢有片刻松懈，手臂肌肉绷紧，利箭蓄势待发。
匪徒面面相觑，他们骑着马无法过江，又惧怕羽箭穿喉，唯恐平白葬送了小命，只能任凭小船随波而去，望江兴叹。
等离开岸边百米，刘皓放下弓箭，坐在船舱内闭目养神，思考着未来的规划。
荆州下辖七郡，除了北岸的南阳郡，其余六郡皆在江南，人口众多，土地面积仅次于益州，在大汉十三州中，排名第二。
可相比北方的讨董联军，几十万人打得天昏地暗，荆州置身事外，却处在多事之秋，内部动荡不安。
先说前任荆州刺史王睿，和原南阳太守张咨，被江东猛虎孙坚杀害，然后依附了袁术，成为了一名忠实的打手，这家伙官不大，啥都敢干，无法无天了！
到现在为止，南阳郡依旧被袁术霸占，是刘皓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再说荆州的内患，尤为严重，境内大大小小几十支宗贼作乱，百姓畏之如虎，民不聊生。
这里啰嗦一句，何谓宗贼？
简单的讲，一个宗族姓氏的，几百甚至上千号人聚众造反，兄弟子侄齐上阵，私造兵器盔甲，劫掠附近百姓，抓壮丁扩充自身力量……
更有甚者，割据城池，霸占官衙，自己当家作主。
要坐稳荆州，当急要务是扫清匪患，重整纲纪，告诉所有人，荆州只能有一个主人，不需要旁人代劳。
第三个问题，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
虽然都姓刘，但刘皓是以刘表的身份存在的，总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万一被查出来，冒充皇亲的罪名够砍头了。
既来之则安之，管不了许多，为了行事便利，往后我就既是刘表，刘表既是我。
（为了统一口径，主角直接用刘表的名字。）
打定主意，刘表掀开布帘，透过小窗欣赏恬静无波的水面，时而掠过几只水鸟，捕捉到鲜肥的河鱼，扬长而去……
“喂，承蒙搭救，还不知道公子名讳呢，劳烦相告。”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扰乱了刘表的思绪，微微抬起头，望见一张清水芙蓉般的面孔，肌肤粉嫩白皙，生得一双狭长的眼眸，宛若秋水碧波，弯着纤柔的腰肢，吟吟浅笑道。
“你不害怕了？”
刘表清楚记得，这姑娘先前被贼人追赶，吓得手足无措，脸色煞白，上船后蹲在角落，久久不语。
那女子打量着刘表，莞尔笑道：“嘻嘻，刚才怕得要死，现在没事了！”
“对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二次发问，刘表才慢悠悠的开口：“在下刘表，字景升，打算到荆州谋生……让你上船的是那位，不必谢我。”
说着，刘表瞥了眼撑船的艄公，感觉这人不错，有点救苦救难的侠义心肠，很难得。
“小女子娘家姓邹，小名钰儿。”
那女子道出姓名，眨着水汪汪的眼眸道：“公子过谦了，那一箭之威，吓破贼胆，如果落到他们手里，遭受折磨，不如死了痛快！”
“所以，公子当受小女子一拜。”
“随便你吧！”
邹钰儿执意如此，刘表不予理睬，目光扫过简陋船舱，仅有一张窄小的书案，摞着几捆竹简，看来这位船家，闲暇之余，喜欢阅览书籍。
出身平凡，有书可读，想必耗费了不少心思。
“我可以看看吗？”拿起一卷《春秋》，刘表温和的笑道。
初见时，艄公觉得刘表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没多想便点头道：“我偶尔翻翻，打发时间，客官若有兴趣，请自便。”
翻开写满隶书的竹简，刘表猛然看到了署名，艄公恰巧与他同姓，名叫刘磐。
关于此人，史书记载不详，只记得前一世，刘磐是刘表的义子，负责镇守长沙郡。
但物是人非，刘表恢复到年轻时的样貌，可没心思认一个年纪相仿的义子。
等上了岸，各奔东西，全当是人生过客吧。
“公子，你家住哪里，做什么营生的？”
心怀感激，加之刘表文雅深沉，勾起了邹钰儿的兴趣，没话找话的聊起来。
刘表盯着波澜起伏的江面，似笑非笑道：“姑娘不妨猜猜？”前路凶险，至少目前不能暴露身份，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身背弓箭，你是山中猎户？”邹钰儿晃着小脑袋，语气极为认真。
“噗嗤！”一旁的艄公笑岔了气。
刘表沉默不语，心说：这姑娘真没眼光。
叮铃铃——叮铃铃！
忽然，平静的江面上飘来铃铛声，艄公登时变了脸色，心里暗叫倒霉，埋怨出门前没看黄历。
出门在外，当提起十二分小心，当铃铛声由远至近，刘表拔腿跑到船头，目光一瞥，左侧十几只船沿江而来，高挂锦帆，也正是声音的源头。
“弟兄们，今天开张啦！”
当中的船上站着一名魁梧青年，脸色暗黄，手里拎着把钢刀，朝刘表乘坐的小船放声狂笑。
另外，每条船上站着八九个壮汉，清一色身穿宽松黑袍，手执兵刃，脸色不善。
“前边的船，快停下！”
“听到没有，否则把你们扔进江里喂鱼！”船首的青年威风气十足，挥舞着钢刀大喊，看架势，来者是一伙凶悍的江洋大盗。
口头禅如此露骨，刘表顿时明白，遇上麻烦了，而且对方大有来头！
为首的正是锦帆贼，甘兴霸。
甘宁，巴郡人士；其实这家伙不缺钱花，衣食无忧，究竟为什么投身江洋大盗，这么有前途的职业，或许应了那句“原谅我放荡不羁爱自由”。
甘兴霸年少轻狂，豪气纵横，出身益州的他，是个不甘平庸的人。
为了在所有盗贼同仁中表现得别具一格，他的船帆用得是价格高昂的蜀锦，悬挂铃铛，隔着老远能听到声音，仿佛在宣称：“老子要来抢劫了。”唯恐不能引人注目。
“船家，加快速度！”
素不相识，刘表可不敢拍胸脯保证，甘宁会对他网开一面。
其实，不用提醒，常在江面上行走的艄公，更清楚来得是什么人，拼尽全力地划桨……
（ps：东汉时期，荆州划分为七郡，所谓荆襄九郡是明清时期小说、戏曲的叫法，本文采取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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