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侧的道童开口。他是云相国家六公子云飞扬!
等到罗密再看向云飞扬的时候,他已经站了出来,躬身向国师执了礼。
又转过身,面向罗密,“师兄有礼,我是国师弟子飞扬,资质蠢钝非常。刚听师兄高论,实在心向往之,还请师兄请教一二。”
罗密今日来,不过是听了父命,快速来了解因果,在国师面前亮个相,摆个身段而已。如今碰到这小童的挑衅,微笑摇摇头:“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刚才也是随口胡诌的,还望不要较真。”
见到他退让,便觉得罗密是看自己年纪小,不愿意出手,便微微冷笑说道:“罗师兄刚刚跟朱师兄尚且有问有答,到我这却不置可否,看来终究还是吝于赐教啊。”
罗密仍旧面色不过,今天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刚才冲动之后就暗暗后悔了,还是不能太露锋芒。国师见到罗密检查不肯答应,越发觉得此子不简单,眼眶里闪过一丝异色,开口道:“师侄不必在意,本来论道之事,不过日常作乐感悟,全凭自己。但飞扬所言也有道理,你们同辈相交,机会确实难得。”他故意顿了顿,“要不这样吧,我派人去给你父亲和师傅通报一声,还是留你在我这小住几天,跟飞扬他们好好交流交流。”
话已至此,罗密知道自己今日若不应战定是不能离开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道友如此热切,我就觍颜跟道友学习学习了。”
想着自己好歹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可是拥有文学经典助力的“不世之材”。“不过,你想怎么玩?”
云飞扬想了一会,说道:“师傅常告诫我们道是长存于世间万物的。不若你我就在这院中寻找一物,可具体,可概括。继续赋论清谈。”
“可以。”
两个稚龄孩童的对战就此开始了。
“罗兄是来客,那便又我开始吧。”飞扬抢先开口。
罗密欠了欠身子,扬手表示礼让。
“观内可涵天盖地,锻炼乾坤。多亏了师尊的这一方五彩金鼎和文武炉火。我便以火为题!”
飞扬又来回踱了踱步子,慢慢开口赋论。
“火者,天地精灵,万物之根。敢焚不平伸正义,能奉巨能瑞寰宇。敬君子循规韬略,鄙奸佞凶猛无情。
君出世,生机显。君展容,宇宙明,混沌不在,天宇澄清,顺天理降人间,隐身形绿九山,不伏威仪,性情刚烈。
……”
听着飞扬的言论,国师一边捻着胡须,一边得意的点点头,这个徒弟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一旁的罗密也大致听懂了飞扬的意思:就是说火啊,你真是举世无双啊!即代表了世间的正义,又让恶人心惊胆寒。由于你的出现,天地变得更加清明,人间变得更加和谐……
大致云云,不过就是赞叹火的伟大白。
不过罗密又一想,飞扬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本来就已经很是不错了。不由得又高看了飞扬一眼。
“好!师弟作的真好!”等到飞扬结束,朱温就凑了上来,称赞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似乎想用这种威势让罗密直接认输。
“那还请师兄给我讲一讲你觉得好在哪里?”罗密戏谑道。
“额,这就是讲火于世间伟大非凡,能够证道长存……”朱温渐渐发现罗密是故意让自己发言出丑。“在场诸位自是能体味出师弟妙言,还请罗道兄给我们展示展示你的风采吧!”
罗密也不出口反驳,只是淡淡一笑,“如今正值盛夏,烈日炎炎,院中蝉声阵阵,不如我就以蝉入题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暗一笑。自古以来,以活物论道也很普遍,但多取材松柏、浮游等,因为他们特点鲜明,便于类比。像蝉这种没有太多特色的,是很难牵强附会的。
“唯夫蝉之清素兮,潜厥类乎太阴。在盛阳之仲夏兮,始游豫乎芳林。”
“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声皦皦而弥厉兮,似贞士之介心。”
“苦黄雀之作害兮,患螳螂之劲斧。冀飘翔而远托兮,毒蜘蛛之网罟。”
……
“曰:诗叹鸣蜩,声嘒嘒兮,盛阳则来,太阴逝兮。皎皎贞素,侔夷节兮。帝臣是戴,尚其洁兮。”
……
全厂一片寂静。半晌之后,才听到国师的清脆掌声。“以蝉入赋,却赋出了清素澹泊却性情刚烈的感觉,真是好赋啊!”这个时候在场众人也才渐渐清明,点头称是。
罗密开心的不行,他虽是借用了曹子建的蝉赋,但是这个他才没有任何剽窃的心理负担呢,毕竟这个世界并没有曹子建这等才高八斗之人,而自己前世也是实实在在的花了好几天的工夫才背下来的。
于是,罗密开始接着嘚瑟:“虽然鸣蝉平常藏于黑暗之中,但夏天却在树荫中玩耍。他本性恬静而与世无争,如同贞士的正直之心,可惜平常苦于黄雀和螳螂的戕害,希望展翅高飞又常被蛛网束缚。但正是这一系列的情况,才更能体现蝉的高洁,做人当如蝉一般!”
飞扬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一阵难看,但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师兄的赋论立意高远,用反复对比隐喻人生波折。其中道意悠远无穷,实在是让人叹服!”
“我,输了!”等最后一个字蹦出的时候,飞扬已经哭了出来。
看着这个小飞扬,真是像极了自己以前没考好,拿着考卷不管回家的模样。“飞扬师弟,所谓论道,一则论的不过是自己的经历与感悟,二则论的是前人的实践所学。你能做出火赋,说明学的已经很扎实了,你年纪尚小,见识的事务会越来越多,将来定然能做出惊人的赋论的。”
听了罗密的话,飞扬很受用的点点头,就退下了。
“飞扬师弟结束了,得到我了吧!”这个时候朱温却又跳了出来。
罗密皱起了眉头,“国师是准备开始车轮战了吗?”
看到朱温的动作,国师并没有阻止,他却没有想到罗密针锋相对。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实在是有以大欺小之嫌!
“哈哈,瞧师侄说的,温儿实在是比试心切,退下吧,不得放肆。”
“不过今天我也是大开眼界,密儿实在眼界惊人,让劣徒获益良多。今天天色也晚了,不如这样吧,你们可以在此定个三年之约。等到你们各自学艺有成,进行一次比试,看看各自道心如何?”
罗密今天实在有点不耐烦,“敢问国师,小子如果不答应呢?”
“哈哈,敝观在我端朝也算薄有威名,我这师兄和尚书大人不会不给面子的!”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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