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但过于真实。
一个空灵的声音呢喃着我的名字。我努力辨析着声音的来源。却始终找不传来的方向，甚至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声音犹如天籁，像是无数种自然的声音杂糅在一起。每一个音节都能让我联想到一种景物或是乐器。
声音停止时，我试着睁开眼睛，可捕获到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置身在无底的深渊，任何光亮都会被它无情的吞噬。
我试图用手去触碰我的眼睛，可在那之前，我隐约感觉到它们并不存在。
结果正如我预料的。在我想当然的认为我的潜意识已经成功的支配过我的双手时，大脑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从最初的忐忑变成紧张，接着是惊恐。因为在情绪波动的过程中，我发觉周围太安静了。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噤若寒蝉？
这些都不是！这些都是联想出的场景。可我面临的安静，是无法假设的，是完全感受不到声音的安静。
我感受不到心跳，感受不到呼吸，感受不到肠胃的蠕动。
只有我的意识还在，可意识清晰的告诉我，我还是我，甚至我能通过意识明确的知道我此时的动作。但是感觉告诉我，那只是虚无，我的身体只是虚无。
这种驳杂的想法只在我的意识里停留了片刻。因为一个极其尖锐的声音闯进了我的思维，呼唤着我的名字。
声音依旧难以形容，却与之前的呢喃截然不同。它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的名字削成尖刺扎进了我的意识之海。
这种感觉很疼，但并不是认知里该有的疼。我完全感觉不到声音给我带来的任何关于身体上的反馈，它只是斩断了之前在脑海中形成的所有思绪。
“谁？你是谁？”我试图用咆哮的方式来唤醒我的鼓膜。可声音早已失去了传播的介质，包括那仿佛存在过的皮肤、肌肉和骨骼。
我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声带的反馈，只有黑暗、安静和虚无的飘渺萦绕着我。
“这是梦。你的梦。”空泛的声音犹如洪钟，没有根由的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如果“声音”本身就已经阐述了它所需要的感官，那就不是声音。它就像远古的咒文，用篆刻的方式塞进了我的意识，古朴而又神秘，但它又不是文字，也没有以任何能让我理解的形式出现。所以，我只能把他暂且定义为“声音”。
这种接收信息的感觉让我难以形容，无法与之交流更是让我极为悲伤。诸多负面情绪在我的脑海里杂糅成一团，如果绝望能形容一种心境，那这种感觉比绝望更甚。
“尝试用心感受周围的一切，因为是你创造了这里……”
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声音好像不可抗拒的“旨意”。它催促着我的意识在精神的海洋里寻找，寻找那个亘古时便存在的能力。那个无法言明，却似有似无的第六感。
直到我的意识诡异的模拟出一副清晰的画面，我终于明白它是存在的，那个亘古的能力是存在的，只是繁杂的感知让我忽视了它。
画面里只有黑暗，异常清晰的黑暗。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仿佛捕捉到了两个人的身形，但他们又完全融在黑暗之中，没有任何的轮廓。
他们一身飘渺，似漂浮于天际；又似远古的化石深埋于地底。他们在黑色的王阳里浮游，又像万钧之物从九霄坠落。
我用意识将两个人的身形从黑暗中孤立，这种方法极为诡异。黑暗之中，有两个黑色的轮廓，那个瘫坐的人应该就是我，而此时的我又是谁？还有那个站在我面前的轮廓又是谁？
我试图努力的将他的面庞勾勒清晰，但结果却是徒劳。我在心中揣度他的身份，可在我的脑海里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你无需知道我是谁。而你依旧是你，你感受到的也是你。只是你希望你以这种形式出现，因为这样才便于你的理解。”
他的言语如此怪异，竟然直达我的思维，挑破了我的想法。
“无需诧异！这里，只要你愿意，你的所思所想就是你的声音。因为你就是这里。”
得到他的忠告，我不敢再去思索，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澜。可思维终究不是肢体。越是不想，它越是将心中最不愿揭露的东西形成一连串失帧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当画面定格时，巨大的眼球缓慢的滑动，灵动而又怪诞。白色的眼球布满鲜红的血丝，这两种颜色怪异的出现在黑暗中，但我知道它们依旧是黑色，在黑色中呈现的颜色。
我无比焦灼，这双眼睛我见过，那是我有生以来的噩梦，是它一直在阴暗处诡异莫名的盯着我。直到眼球的瞳孔收缩，它注意到了我。我想要躲闪，可无法逃避，眼球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我，我的意识之中只有这一双巨大的眼球，灵动而又怪诞。
“无需逃避。能够无时无刻注视你的，只有你自己……”
驳杂的声音又一次在我的思维里骤响，拆解成无数古怪的音符，没有逻辑的在我的思绪里乱闯。
音符撕碎了眼球，声音也毫无来由的变得微弱，意识中无尽的压力也在缓缓释放。仿佛一抹白色的油彩滴进了那片坚实的黑暗之中。白色在黑暗中伸出绵软的触手，诡异的爬行，扩散。
直到黑色在我的眼前完全被灰色取代。那是夜晚的灰，是月光的白……
那一夜过后，我时常会想起这个荒诞的梦，以至于时至今日还会在梦里再次想起这个梦。
这一直是梦，但又过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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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合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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