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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菜的葬礼 第四十九章

小说:田菜的葬礼  作者:年香  回目录  举报

下午休息时间,田菜叫木风帮写了一封信,她是这样告诉田家福和孩子的,她口述木风用笔在小学生小楷作业本上写,这是为了写这封信,田菜专门去买的。信的内容如下:

老田,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现在很好,但很想孩子,春妮和春光都长很高了吧?如果你高兴我去看他们,高不高兴回信说给我听。

田菜1986年一月七号

田菜口述是说如果你‘允许’,但木风不会写‘允许’二字,所以他就写了‘高兴’二字替代。

木风一本正经地写完了这封信,把本子递给了田菜,心里暗暗高兴,终于亲笔写下了第一封信。想原来我也会写信。虽然年月日的书写成这样,但他嘴角微翘,有点得意的样子看着田菜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但田菜没有看他,她自顾自地忙着折叠那张木风写好的纸。

木风骑车带着田菜去邮局寄信去了,完事,带着田菜去练车,田菜说:“其实,我在紫藤时就会骑车,只是好长时间没有骑,陌生了,而且,在这么多人的大街上我骑车我有点心慌。”

“不要紧的,多骑骑就好了,要得多骑上路,习惯了就不会慌张了。”

他们俩每天下午都去骑车,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田菜现在可以独自骑车来去。

田菜和木风的相处好像没有过一点心思,就完全当他是兄弟姐妹般的朋友。而木风对她是万千复杂的心情,因为木风知道田菜的一切,知道田菜是十五岁那年被拐卖给一个老头做了老婆,生了两个孩子,跟他的大老板钱费德同居过,现在又做夜女郎,经常出场。看看眼前的田菜,他觉得田菜乖巧、干净、柔弱、善良。但一想到她的过往,他又嫌她有点脏。所以,他心里深处对田菜是又同情又唾弃。

在他们相处的每个日子,他习惯了吃喝行玩田菜付款的相处方式,从来不抢着付钱。今天下午吃饭,他坐在田菜对面,试探着问:

“田菜,你是不是挣到了很多钱?”

田菜微笑着说:“不多,我哪儿挣得了大钱呀?钱费德没有给我一分钱就把我赶出来了,你不记得了?我搬出来那天还跟小飞借了钱。”

木风做出鬼脸:“不一样了,你现在每天都可以挣到很多钱了。”

田菜有点恼怒起来:“挣什么大钱,我想给我儿子姑娘都没有钱给,就够我房租和吃穿。”

田菜对钱是多了一个心眼,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有钱,她确实是挣了几万块钱,她每天下夜回家都要把当天带回来的钱加上前面的数一遍,知道那钱还有那么多数在,放回到床板和被子之间压住才睡得安宁。

现在木风这样问她可是提醒了她,她一下子有点紧张,觉得钱不能再留在那里了,她也想起了田家福曾经说过的:“你去银行有人帮填单。”所以,她决定明天把钱存入银行。

第二天一下夜,她又数了数,躺了一会儿,但睡得不安心,起来骑车带上钱去银行存钱去了,走到半路,她就不知道往哪儿走了?她想只能往前走了,骑到公交站,问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叔叔,这里附近有银行吗?”

中年男子指指说:“你走过了,往回走两站路,路口往右骑就到了,你看他们穿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你进去就是了。”

田菜谢过,按他指的方向骑,不远处一栋房子敞开着大门,她停下车往里面看,就看到了他说的穿的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她提着一个包走进去,工作人员帮她填单存了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叫银行的工作人员写个地址给她,下次来可以拿着字条问路,站在门外看了半天,因为她要记住这个标致。让后推着车一个路口一个路口地看,路口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她这是特别用心地记住了。

她回到家看到小飞在她门口等她,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小飞,你怎么来了?”边叫边停车,车都没有刹住就忙着把车靠墙,差点摔倒了。

小飞快步走过去把她扶住。说:“不要急,我今天有一半天的时间等你。”

田菜:“是吗?太好了!我和木风去找过你,没有找到,看门的说晚上才可以找到你,但你也知道晚上我也走不开。”

田菜说着开了门进屋,田菜说:“坐吧,你等我等累了吧?”

“累点,但不是很累,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又要去哪里了?说要接我过去都还没有做到,又要跑哪里去?”

“我要回镇上工作了,我舅舅帮我在那里搞了一个工作,本来我是不想回去的,但我妈说那工作又长久又体面,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我要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怎么这么快?”说着田菜的眼里已经是泪水滴落“好不容易有一个好朋友,你又要走了,我该怎么办?”

小飞也心酸起来,掩饰不住哭腔:“我们小镇就在你老家的隔壁,虽是不同的国度,但现在来往很方便,边民互市也越来越繁荣,听我妈说你们那边每天都有人来镇上卖东西的,如果你想回去看看,到时候你去找我。”

田菜当然想回去,但她想找谁去?找我爸?我哥?我姐?还是那个恶毒的后妈?我哥我姐在哪儿?想起后妈和爸爸她就胃抽筋,一下子痛得用手按住了腹部。

但又想想,留个小飞的联系地址,不一定是回去的事,我以后可以去找她玩。她顺手把那小楷本拿出来,叫小飞把地址写在本子上。

她们俩在田菜这儿做了一顿便饭吃,喝了小酒,小飞要走了,田菜送到路口站在那儿看着小飞离去的背影,小飞又往回看举手挥挥,田菜却蒙着嘴巴哭成了泪人。直到小飞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不及处,她的哭泣也没有停住......

田菜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盼望着田家福的回信。半个月过去,终于收到了回信,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可她一个字都看不懂,面对字她真的是个睁眼瞎,她抬起头来想叫邮递员帮念时,邮递员已经走远。她回过神急忙骑起车去找木风,去木风原来住的地方,但是木风也不在家,刚转身要走,木风从外面回来:“田菜,你来了?”

此刻的田菜,眼里泛着喜悦的光,急忙说:“我收到回信了,我姑娘回的信,你帮我念念。”

木风接过信,没有丝毫考虑就照文念着:“你这种当鸡婆的女人,我的孩子们怎么可以见?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我的孩子们怎么可以认?你这辈子休想再见到我的孩子,”田菜站在一边听着,瞬间脸色发白,但木风聚精会神地不停地念着:“我们嫌你脏,一个卖......”

够了,田菜大声吼,木风被叫声吓到停住,拿着信:“那下面的就不念了,我撕了。”

木风边说边把信撕碎扔在地上,田菜去扶车准备要走,但她晕过去了。木风急步把田菜抱住抱到了他的床上,摇晃着喊田菜田菜你怎么了?田菜才呼出一大口气醒了过来。木风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她摇摇头:“你扶我下床,送我去一下医院。”

木风让田菜坐在前面,骑着车就送去了医院,到了急诊室,医生说:“你太疲惫了,身体疲劳,精神疲惫,缺乏营养,睡眠不足,需要增强营养,需要休息。”

挂了瓶开了一些营养补充药品,就走了。路上木风说:“田菜,你今晚不要去上班了,我去帮你请假,多休息几天吧,身体累垮了,赚到钱也没有用。”

田菜不出声,她真的不想说话了,说话也感到累。她真的累倒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不顾一切出场赚钱买房子,接田春妮和田春光过来这边的信念崩塌了,所以,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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